泼大雨下熄了。 暴雨过后,延北城中,微微泛青的天边能看到粗烟滚滚,惨淡荒唐。 姹紫嫣红楼旁的面摊刚刚开张,老板用块白巾布卖力擦着桌面,鼻尖隐约嗅到些烧焦的糊味。他手上动作一顿,先看看灶台,又看向远处的桃山,不自觉发出声悲叹。 这声叹惊动一旁的食客。 怡王笑眯眯道:“我观今日生意还不错,老板为何而叹?” 老板打量怡王一番,见他衣着矜贵,便不敢多言,只是道:“没见过这么大的火,那天晚上烧起来,硬是把我吵醒,我和我家那婆娘都怕得要命。” 怡王接过隋颜青递过的帕子,擦擦手指,“老板不必害怕,圣驾在此,会庇佑大家的。” “诶,您说的是,我先进去看看灶上,您慢用。” 老板悻悻然转身进了里头。 地上积了浅浅一层水,踩上去有些黏稠。 姚仇敷衍行礼后坐在怡王对面。 怡王并不惊讶,笑道:“姚将军今日也是来吃面?本王不喜与人拼桌的。” 姚仇拧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隋颜青,又看了眼怡王,“三日前的事……” 怡王迅速接上话,“三日前的事,圣上仁厚,并不追责姚将军,姚将军也莫要担心。” “二王爷不妨说些亮敞话。” 姚仇拾起筷子交错削几下,像是在磨刀,“我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如今尘埃落定,我威胁不了王爷,我就想问个明白,那些私军到底与王爷有什么关联?” 怡王嗤笑一声,“姚将军为什么要刨根问底呢?” “因为我是长陵的将军。” “武人罢了。” 轻描淡写一句评价,激得姚仇心头火起,紧握筷子道:“你说什么?” 怡王道:“武人不过是国之兵器,既然是兵器,何必刨根问底。” “兵器也要知道自己侍奉的主人,到底想要什么?” 怡王看着姚儋的双眼,“姚小将军,并非本王嘲笑你,但你自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姚儋身形一滞,“你什么意思,我是在战场许久,远离花浊,可我总不至于对时局一无所知。” “可将军连兄长的死都弄不明白。” 像是利刃剜开疤痕,把他的心事重新鲜血淋漓摊出来。 姚仇急促喘息几下,“我兄长不是自尽吗?” 怡王反问,“你就没想过他为何自尽?” “因为贬谪……” 问出来姚仇自己都不信,姚儋并非仕途受挫便放弃生命的人。他知道自己是姚家长子,更知道姚家不能没有他,就算是苟延残喘,他也会支撑下去。 不知为何,姚仇不再死盯着怡王,而是看到他身旁的隋颜青。 他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日夜没见过隋颜青了,那张脸他日思夜想,连带着旧日旖旎回忆一起,搅拌在脑海。 眼前隋颜青一身婢女装扮,寡淡的装束也没遮盖住艳丽的面容。只是她目光没以往那么锐利,反而有些心神不宁。 兄长的死和心爱之人,混杂在一起,姚仇在战场上磨砺出的铁骨瞬间脆弱下去,眼睛微微发涩。 怡王道:“或许因为他知道的太多,姚将军,你不要知道那么多。” 怡王仔细看了眼神情古怪的两个人,含笑说:“你们可以叙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