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湘愣在原地,把头侧开,有些失神。 她知道郑子潇疏离,性子冷,却没想到他愿意跟一个死人冥婚。这在长陵是大忌讳,别说寻常人家,就算是穷困破落户也受不得。 震惊之余,孟湘湘呼吸都滞住,良久才擦擦眼,“他现在人呢,怎么没看着?” 张佩道:“后头歇着呢,天不亮就来帮忙,扛了一上午的药。” “好。” 身边人又开始忙,张佩抬起头,“你也去歇歇吧。” 他眼神意味深长,孟湘湘会意,放下了药杵。 才走两步,张佩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我听过郑小公子的故事,孟湘湘,人无贵贱是你自己说的,不要轻待人家那份心意。” 封建森严碾压下,竟有张佩这样通情理的人。 孟湘湘缓缓回头看他,却又被张佩呵斥道:“抓紧去,歇完快回来。” 孟湘湘点头,先找了个地方净手。 王府西侧往深处走,穿过亭廊,夏日新鲜的风微微发潮,远离医庐的污浊之气,万物焕然一新。 路过个僻静小院,孟湘湘脚步刹住,找到了郑子潇。 院中有棵木兰,枝干发乌,郑子潇就坐在光秃一片的枝桠下,正揉着肩膀。 眼眸低垂,像是舔舐伤口的小狐狸。 孟湘湘走过去,先给他一个爽朗的笑颜,“上午好。” 太过明快,郑子潇下意识学她,只是他人浑身散发着宁静气息,声音也温和,没孟湘湘那么活泼。 “上午好。” 孟湘湘绕到他身后,背起手望着枯枝木兰,念叨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花浊见到木兰。” “木兰是早春的花,开得早,凋得也早,花浊太热,不容易养起来。” “花浊这么热,冬天会下雪吗?” “不会,极少时候才下。” 孟湘湘装模作样点点头,脚步一点点蹭到他身后,猛得伸出手,捉住他肩头。 郑子潇刚想躲,就被她制止,“别乱动,我和张大人学的,听说对你肩膀好。” 她手上微微用力,一点点捏着,才发现宽阔的肩膀没多少肉,骨骼清晰,后背单薄。 衣衫温热,他后背也热,孟湘湘回忆着张佩教的,一点点下手捏去,“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不敢使大力,怕把人捏疼。 实则刀山火海爬出来的人,早就是钢筋铁骨,不怕疼的。 郑子潇不敢乱动,姑娘白嫩的小手就在她肩头按着,撩人思绪,磨人心志。他呼吸都不敢,紧张地颤抖,又怕被孟湘湘误会成疼。 孟湘湘手上劲一重,对他道:“按摩要放松。” “好。” 只是温香软玉在侧,郑子潇实在没法放松,只能合上眼平息思绪,就差请佛祖出来规训自己清心寡欲了。 花浊阴郁多日,难得好天气,周遭一切都美好得感人。 捏了会,孟湘湘甩甩腕子。 郑子潇感觉她是累了,便道:“我不疼的,休息吧。” 她手腕上因为捣药,窝着久了留下片红痕,脆弱稚嫩。 郑子潇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孟湘湘的善举,她不会遍地铺洒热心肠,也极少给身边人添麻烦,偏偏对上民生疾苦,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