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起脖子,藏在黑暗里。 铁锈味飘荡间,郑子潇微微眯起眼,才勉强看清小吏的位置,“你不是管钥匙的?” “这是要犯,只要中丞大人才有钥匙。” 越严防死守,越是欲盖弥彰。 郑子潇沉吟片刻,骤然出手,抽出小吏腰间别着的长刀,反手一劈。 铁索震动,震得他虎口发疼。 劈锁声引起周围几个牢房的犯人尖叫,此起彼伏,宛若百鬼夜行。 一片嚎叫中,郑子潇屏气凝神,连劈十多刀。 铁门吱呀一声,锁悄然崩裂。 他甩甩手,将微微卷边的刀刃抛给小吏,还不忘道一句,“多谢。” 门后像是有阴风,扶明刚要推门,那小吏扑通一声跪下,“大人,中丞大人下令,此地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光下,小吏神色惊恐,真的是怕极了。 郑子潇微微皱眉,并不理会他,伸手推开门。 姚儋不在,这是唯一可以探查兰台底细的机会。 门开后,里面是一团空旷的幽黑,死气沉沉,连呼吸声都没有。凉风夹杂着血气,让人不禁汗毛倒竖。 再往里照,扶明大惊失色,以至于倒退两步,撞上身后的人。 一个小孩,浑身血污,气若游丝地被锁在地上。 她身上伤太多,甚至分辨不出人形,残破的手被铁索卡在那,双腿不知受了什么刑罚,白骨破开皮肉,惨烈刺目。 整具身体已经损毁个七七八八,倒在地上像是破布娃娃。 听到声响,小孩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眸子什么都没有,连恐惧都捕捉不到。 她像一具行尸走肉。 身后有年纪小的小吏忍不住,扶墙呕吐起来,腥臊味会传染,众人皆是捂住口鼻,酸气冲脑。 郑子潇皱眉,亦是没想到阴冷重狱,囚着的是个小女孩。 他转身,问呕了一半的小吏,“兰台羁押重案官员,为何关一个孩子。” 小吏捂着嘴,擦干净嘴边的秽物,只管摇手。 再看那个孩子,恐惧爬上心头,郑子潇好像隔着昏暗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也是浑身是血,空洞破碎。 “扶明,取兰台记录囚犯的案卷来,一一核对,查出这个孩子的身份。” 他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 扶明领命,转身快步闯过窄小的过道,想要回到外面光明的世界。 不想,被门口的姚儋堵了个正着。 御史中丞大人姚儋身上还穿着华服,额间沁出汗滴,大步走进狱里,审视着郑子潇。 他像是从婚宴上赶来的,呼吸声回荡在众人耳边,还要强行维持冷静的表象。 “郑子潇,擅闯兰台大狱,你可知罪。” 他像是审问犯人,逼问之下,不怒自威,唤起了狱中囚犯被他审问的惨痛记忆。 郑子潇垂眼,先是躬身作揖,才道:“奉穆王之命,彻查兰台,姚大人,得罪。” “穆王之命,呵。” 讥诮的冷笑让扶明觉得,今日之事善终不了。 郑子潇不卑不亢,站直身子,对姚儋道:“兰台纠察百官,敢问大人,狱内的孩子是何人?” “你有什么权力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