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双唇勾起毫无人情味的笑,这样的神情从来没有出现在郑子潇脸上过。 讥讽,厌恶,鄙夷。 他轻轻开口,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孟湘湘醒了,浑身是汗,额头滚烫。 守夜的阿沉连忙推门进来,趴在她床边,先是帮她把气捋顺,问道:“小姐是被梦魇住了吗?怎么这么热,别是染了风寒。” 孟湘湘摇摇头,厚重的头发黏糊糊贴在脖子上,她刚吸进去一口气,梦里穆王绝望不甘的身形又浮现在眼前。她连忙推开阿沉,连滚带爬翻下窗,趴在痰盂边上吐得昏天黑地。 阿沉被她吓了一跳,“小姐,要不要找个郎中?” 孟湘湘捂着胃,酸水倒流的感觉逐渐消去,才跌坐在地上,疲倦地摇摇头。 “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这样下去可不行。” 冰凉的地面让她稍微清醒了些,那个问题却一直在回荡,挥之不去,振聋发聩。 她一把握住阿沉的手,像是在黑暗中抓着什么救命稻草,呜咽着说:“我是谁?” “小姐你真是……” “我是谁?” “你是小姐啊,你是咱们侯府的长小姐。” 阿沉平日听她说胡话会嗔怪,现在却宽慰多些。 孟湘湘能感受到她的关怀,想对她笑一笑让她安心,脸上的肌肉却不听使唤,在阿沉眼里更像是抽搐。 阿沉焦急地扶着她,想将她扶上床,她也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搬上去。 重新盖好锦被,拉上床帐,阿沉蹲在窗边,隐约能看到她双髻的影子。 阿沉小声道:“小姐,我去找夫人叫郎中吧。” “不了。”孟湘湘气若游丝地回道。 “真的不需要吗?” “我没事,你睡吧。” 阴影里,扎着双丸子的小婢女摇摇头,倔强地说:“阿沉不困,在这里陪小姐。” 孟湘湘轻笑起来,“你陪我做什么?” 阿沉说:“小姐不是做噩梦了吗?我小时候被拐,关在小黑屋里,很害怕,一直做噩梦梦到野兽追我。后来又拐来一个小姑娘,和我一起,我做噩梦她守着我,我就不怕了。” 故事有些残酷,残酷中又透露着弱小女孩相互扶持的温馨。 “后来呢?” “后来我被买到侯府,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听说被一个商队买走,去了福川,也挺好,现在长陵边境几个洲兵荒马乱,福川反而安稳些。” 穿过薄雾纱帐,孟湘湘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阿沉,你不困吗?” 阿沉揉眼,“有点。” 孟湘湘手微微用力,把她往床榻上拉,吓得她忙挣开,“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地上冷,反正床很大,我们一起。” “阿沉不敢。” 孟湘湘撑起身子,浑身都是倦意,看她双膝跪地,脸藏在帐子外,看不清晰。 “阿沉,你陪我长大,虽然我生病忘了很多,但至少这段时间你待我是真心的好,我把你当作自己的姐妹看待,姐妹睡一榻没关系的。” 她再次朝阿沉伸出手,对方却仍然跪在地上,不回应她。 “你在床边坐一夜会着凉的。” “阿沉不怕着凉,就怕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