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说是个官,充其量算是个吏。 这两个人一般见了面会客套几句,互相虚伪赞美以示友好,谁知刘沧一脸晦气,敷衍拱手拜了拜就往外跑。 冉恩愣在原地,品了半天,不明白这晦气从何而来。他又做贼心虚,仰头看见延成侯府家的牌匾,担心是不是自己事情败露,才让刘沧避如蛇蝎。 “这位大人……您是要进府吗?可有拜帖?” 侯府门口的小厮瞧着横在门口那土黄土黄的大木兰,顿时有些头大。 冉恩现在一脑门子的官司,往后踱步道:“没有,没有,今日礼数不周全,不拜会了。你告诉你家侯爷,下官……改日再来。” 脚底抹油似的,他抬腿就要跑开,只想远离延成侯府,最好连侯府所在的元苓大街都远离了。 “这位大人,既然都到了,还是进去吧,侯爷和穆王爷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冉恩错愕间回过头,门口立着的正好是穆王那个狐狸眼义子。这人说话虽然和风细雨,每一个字却都扎得他浑身刺挠。 都是他的错,查了黄道吉日没查时辰,本想选个好吃饭的点来巴结延成侯,百密一疏撞上了穆王爷。 现在再推辞显得自己不够坦荡,冉恩觉得面上像被火燎了一圈,转身拱手道:“下官失礼了,只怕冒犯了大人们。” “不碍事。” 郑子潇背起手,一路引着冉恩穿过延成侯府弯弯绕绕的廊亭,飞阁流丹的庭院这个干瘦的小金曹是一点也没看进去,只顾念自己心里的不安。 他没被带到前厅,甚至没有个正经的堂屋招待他,而是被丢去了个偏僻的角屋里,周遭没有伺候的人,单是一张破茶桌、几张烂木椅。 空气里弥漫着霉腐味,处处都是羞辱之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焚香沐浴带了礼来的。”整个屋子的简陋都像是在□□他,冉恩撑着屋门死活不让郑子潇关上。 郑子潇只好抽回手,“延成侯在同王爷用膳,内苑家眷都在,冉大人最好还是回避一些,不要惊扰了小姐。” “我是呈了拜帖的。” “晚些王爷便离开了,桌上有茶水,冉大人先喝着。” 他行为举止有礼有节,说不上冒犯,但冉恩就是一肚子气,羞愤之下坐回椅子上倒茶,低头抿了一口发现连茶水都是凉的。 文人的修养,华美的辞藻,在此时此刻尽化作一句“狗娘养的”。 郑子潇清晰听到了这句骂。 其实冉恩与花浊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不同,自诩文采实际上没受过寒窗苦读,念着四书五经不懂文字洁净,练着花拳绣腿不懂剑有剑心。 他轻轻关上门后,按照穆王的吩咐在屋门外挂了把锁头,这才一路走出偏僻的苑子。 延北的春日不着急,倒春寒走向了尾声,暖流却迟迟不来。所谓“东风何日至,已绿湖上山”,只有葱茏之中才能捕获万象初开的滋味。 他今日难得穿上延北儿郎的长衫,错落有致的衣衫线条间,烟紫色长袖风流。一枚如意扣悬在颈间,显得喉结都是男性荷尔蒙的吸引力,不会太突出显得逼仄,带有青涩的少年气。 最好看的是他戴了顶乌纱的帽子,飘带上面悬着玲珑剔透的玉珠,飞扬间有书卷气。 孟湘湘趴在石头上品评了半天,她最不喜欢延北男人的衣服,多是鹅黄、绯红、烟紫还有松柏似的青碧色,长衫乌帽不符合古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