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觉得芳景筵一塌糊涂,沿路的风景也还是不错的。 宋云书就没再着急,放慢了脚步让雁娘缓口气,温声道:“雁娘,阿姐觉得,你来云台女学就读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是因为刚才那个姐姐行事不端吗?”雁娘拉住她的手顿时一紧,目露央求,“可是女学中的学生那样多,她虽不好却不能说明人人都不好,阿姐……” 宋云书叹了一声:“我非此意,可这女学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去了。” 雁娘咬着唇瓣,涩然道:“阿姐我——” 话音未落,却有人带着护卫从后面追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子官服俨然,相貌平平,官威尤甚;妇人锦衣缎裳,面若银盘,眼神精明,手上拉着的姑娘赫然就是刚才的玲儿。 女先生也紧随其后,道貌岸然的学究模样暗藏市侩神色。 “就是你敢自称王家女,欺负我家玲儿?好大的胆子!” 是那胡夫人先开的口,揽着满脸委屈的玲儿,横眉竖目,摆明了是要为自己孩子出头。 女先生也笑着道:“王姑娘……不,应该是宋女郎,可真是把咱们哄得团团转呀。” 宋云书有预想过身份暴露,但确然没想过他们会这么快追上来,更没想过会明明白白地将与她计较的事摆在明面上。 这个岔子想来出在郑夫人的身上。 棋差一着,宋云书略表遗憾。 只是她也不惧,眸光流转间笑意盎然:“这样大的阵仗,知道的是令爱先出言不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先惹的事呢。” “我家玲儿心直口快,哪里轮的上你来教训?”胡夫人啐了一声,疼惜地抚过玲儿的后背,“看不清楚身份的东西!” 胡长史眯了眯眼,倒是没像母女二人般显山露水,只道:“你不仅欺辱官眷,还假冒官眷行骗,可知是何等罪行?” 宋云书却并无如他们所愿露出惧怕之色,勾唇浅笑,遥遥一看还只当是纵情山水间,眉眼间尽是洒脱之色。 “胡大人可真是会颠倒黑白。” 胡长史隐隐觉得不对,但胡夫人已先他一步开了口:“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你敢欺负我的女儿,我就要罚你和你的妹妹杖刑!以儆效尤!” 事已至此,胡大人也只能道:“你若是向玲儿道歉,或可轻饶。” “饶什么饶!三十杖轻不了!”胡夫人瞪胡长史一眼,不耐烦地道,“区区一个商户贱籍而已,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玲儿只顾着伏在母亲怀中嘤嘤嘤,委屈得紧。 最后出面的才是女先生,半眯着眼上下打量宋云书,摇头道:“聪明的不是地方,女郎你也是自作自受。” 雁娘惊惧地攥紧了宋云书的袖子,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宋云书倒还能空出心思拍她的手背,让她平缓心情。 她温声赞同:“我的确不是王家女。” 这句话现在说出来有点奇怪,胡长史夫妇并女先生几人纷纷皱眉。 宋云书环视一周,继续道:“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么,‘有钱能使鬼推磨’,王家也不过是我的合作伙伴之一罢了。” “你还敢口出狂言?!”胡夫人不假思索地反驳。 胡长史却没那么脑子简单,与女先生相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虑。 ——宋云书话中的真假,实在太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