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卿一时出了神了,冯卿且起来罢。” 冯铨一凛,却道,“臣立于此处,既让皇上分心,倒不如退下为好。” 朱由校一愣,启明便在一旁赶忙出声道,「宿主,你这话说得也太令人浮想联翩了,别忘了,冯铨与内廷交好已久,他肯定是知道明熹宗的性取向问题的,对于这一方面,他是尤为得忌讳。」 「你知道冯铨为何会毅然决然地投靠到魏忠贤麾下吗?就是因为冯铨生得实在是太过貌美,导致他在翰林院的时候,常常受到同馆东林党人的猥亵。」 「尤其是那缪昌期,据说他不但对冯铨动手动脚,还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欺辱冯铨,冯铨因忌惮东林党的势力,本也忍气吞声,对缪昌期屈意奉承。」 「没想到后来他父亲冯盛明出事时,缪昌期非但不救,反而还对冯铨冷嘲热讽,于是冯铨彻底黑化,他在魏忠贤的帮助下重新起复之后,对东林党是极尽报复之能事。」 「虽然冯铨非常爱惜他自己的容貌,热衷于化妆打扮,官帽补服极其奢丽,每次入朝值班时,衣箱内都会随身携带着数件鲜亮衣物,平时小镜子也不离身,走在路上还会频频留意靴下尘土。」 「但是你要真让冯铨‘以男色事人’,他是必定会跟你翻脸的,所以宿主你千万不能对他另眼相待,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对他美色的觊觎或垂涎。」 朱由校听罢,有些不耐地咂了咂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明明吃尽了外貌红利,还非要按头让别人承认自己成功是因为才华的天然帅哥了。 美貌也是天赋的一种,在同等条件下,长得好看就是更容易被发掘才华,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朱由校瞧着冯铨的头顶酝酿了片刻,在心里竭力把眼前的这个历史人物和他在现代认识的那位当红小生区分开来,“……倒不是冯卿让朕出神。” “是朕忽然想起,论起书法,冯卿的字也堪称精绝,听说,冯卿所临之《乐毅论》,笔致古秀,不逊于赵孟頫,所刻之《快雪堂帖》,更被称之为‘墨林瑰宝’,似如此珍奇,不知朕可否得以一观呐?” 冯铨听皇帝口吻似是当真好奇于名家字帖,忙顺着这个话题回道,“皇上若有心赏玩,臣不日便将《快雪堂帖》进呈宫中。” 朱由校笑着点点头,他想他的政治觉悟真是太高了,都穿越成皇帝了还不忘要把文物上交给国家,“朕前些日子在内廷听李永贞这样评价冯卿,‘内相涂文辅,外相冯振鹭,时事可知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冯铨见皇帝对自己这般赞赏,以为皇帝不过是眼馋臣下的奇珍异宝,这才放下心来。 冯铨父子本就酷爱豪奢,冯家在涿州所置田园皆为膏腴之地,花木之奇更是远超紫禁城,凡出阁至寓,则古董玩物罗列满前,嬖妾狎友殆无虚室,在顺天素有“畿甸第一家”的名号。 此番舍出《快雪堂帖》以博得皇帝一笑,对他而言倒也不致肉痛。 冯铨这样琢磨着,刚抬起头来想再说几句恭维话,便觉面颊蓦地一疼,耳边风声掠过,“哐当”一声——原来是皇帝把方才用来展压讲义的铜尺朝他扔了过来。 “既然如今宫府一体,冯卿又为何要反对内臣镇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