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原主的记忆里,钱龙锡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翰林呢?」 启明回道,「因为历史上钱龙锡在天启朝确实一直是默默无闻的啊,这是明朝翰林院的特色,明朝进士按考试成绩分为三甲,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可直接进入翰林院,二甲和三甲中有潜质者可被吏部与礼部考选为庶吉士。」 「庶吉士在进入翰林院深造三年期满后,还要经过一场‘散馆’考试,然后按成绩授职,优秀者一般留在翰林院工作,稍次者则出任中央国家机关及地方官职。」 「由于大明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因此新科进士正式进入翰林院之后呢,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就只能往廷推入阁的方向努力了。」 「这个过程中的升迁是极为漫长的,晚明官场上有句谚语,‘翰林九年,就热去寒’,意思就是这士人进了翰林院,宛如入了冷局。」 「从从六品的修撰升为正六品的侍读或侍讲需要九年,从正六品的侍读或侍讲升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或侍讲学士又需要九年,从从五品的侍读学士或侍讲学士升为正五品的学士也需要九年。」 「九年加九年再加九年,那就是二十七年了嘛,仕宦生涯熬了三十年才当上一个五品官,这就是翰林院普遍的升迁速度。」 「这钱龙锡是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直到天启五年才当上从五品侍读学士,他这十八年都忙着在翰林院编书治史以及给皇帝上课呢,那在宿主你的眼里当然就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实绩了。」 「但是正因为翰林院里面工作职务清简,优游自如,不需要耗费过多的心力去处理衙门琐事,平常又有机会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能够随时随地知道政治风向,有参政议政的权力,有入阁的政治资格,所以所有的进士都抢着要进翰林院。」 「而且宿主你可不要小看修撰的工作哦,翰林治史时,可是能系统地接触到朝廷的各项秘密档案的,这些资料包括了大明各地的实际情况以及朝政的根本运行逻辑,信息价值极高,当年张居正在翰林院时才二十五岁,就写出了《论时政疏》呢。」 朱由校沉吟道,「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讲,对于辽东的实际情况,这钱龙锡都是从翰林院的档案跟呈上来的奏疏中来了解的。」 「虽然他跟毛文龙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但基于信息不对称的古代环境,他能给出的建议甚至还不如你这个系统管用。」 启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理解宿主你的心态,在现代人眼里,肯定是觉得袁崇焕这样在边关做实事的封疆大吏,比只会在故纸堆里作文章的翰林要可贵多了。」 「但是在封建社会中,为官执政,就是‘唯上不唯下’的,在古代土著的价值观中,能给皇帝上课,就是比在辽东保家卫国有前途。」 「所以孙承宗了不起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是万历三十二年的榜眼,当年向明熹宗请命出关的时候已经是正四品的少詹事了。」 「这里我要给宿主你仔细科普一下,到了晚明,已经出现‘翰詹合流’的倾向了,整个翰林院那么多人,官位有限,如果每个人都选择熬资历入阁,根本没有这么多位置。」 「于是,詹事府和国子监就成了翰林转迁之所,虽然詹事府最初设立的目的主要是负责太子的内务,但是到天启朝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孙承宗就是先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升到了正六品詹事府中允,在轮到他给明熹宗讲课的时候,他已经是正五品的左庶子了。」 「如果没有意外,以明熹宗对孙承宗的赏识程度,孙承宗再过几年就可以顺利以詹事的官位入阁了,他是完全没必要主动请缨去辽东的。」 「因此钱龙锡选择安安分分地待在翰林院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根据明朝土著王世贞的统计,从洪武到万历年间的一百二十名翰林中,最终有六十五人成功进入了内阁,入阁率大约在百分之五十四左右。」 「没能入阁的人或是因为岁数过大致仕,或是因事致仕,或因病去世,或因朋党之争遭到排挤,或外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