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赐呢? “陛下恩宠,臣感激涕零。” 当即,蒋济躬身作谢,朗声回绝,“然而,请恕臣不敢受赐。陛下,臣近日无有尺寸之功,受之惶恐,且.....” 但他的回绝话语还没有说完,天子曹叡便又来了一句,“蒋卿不必推辞。京都居不易,卿家资不丰,度日艰难,朕于心不忍,遂以些许财帛略为资助。” 啊?! 不由,被打断话语的蒋济片刻愣神,旋即便涨红了脸庞。 也连忙俯身稽首而拜,羞愧难当的请罪道,“臣本江淮一布衣,无有才德,赖武帝、文帝信重,不吝擢拔,得以身忝庙堂之中。陛下继位后,不弃臣愚钝,常咨国事,拔为护军,以为腹心,殊恩之厚,臣万死难报其一也!而臣狂悖,受职以来不思报陛下、裨益社稷,竟不修德行心生贪念,以职谋私,愧对陛下隆恩,死罪!死罪!” 是的。 以他的才智,已然猜出天子曹叡此番作态之意了。 无非是他利用职权之便大肆受贿,让“欲求牙门,当得千匹;五百人督,得五百匹”民谣喧嚣京都之故也。 “蒋卿不必如此。” 上前一步,曹叡伸手扶起蒋济,轻声说道,“若朕有将蒋卿治罪之心,今便不会单独召卿来此殿了。” 言罢,牵着蒋济一并入座,轻抚其背,唏嘘而道。 “以财帛赐卿作家用,非揶揄之意,委实乃朕之爱护之心也。卿亦知,昔武帝当朝,兼文才武略者济济一堂,可谓不乏贤也。如今,蜀吴犹存,然诸多英俊已作古,可筹画军事者已寥寥无几矣!犹在京师之内、可与朕四时参详者,唯有卿与侍中刘子杨耳!而刘子杨常有构陷他人之言,且兼早过知天命之年,一旦....日后朕可倚仗者,唯卿耳!此便是朕赐财帛之故。卿乃国之重臣、社稷砥柱,必可留名于青史。朕委实不欲见,他日青史臧否卿身后名之际,犹着墨德行有亏也!” 一番殷殷切切之情、一席推心置腹之言,令蒋济听罢,当即涕泪齐下。 他是真的被感动得无可复加。 天家之人,素来人性淡薄。 而明明是他行为不德,君主不仅不罪且犹爱护如斯者,古今能有几人也! 是故,他也羞愧得不能自已。 连忙再伏拜在地,想说些感恩涕零之言,但只道了“陛下”两個字后,嘴唇抖动了半晌都没有说出其他来,索性一味叩首、纵声而泣。 也让曹叡好一阵宽慰。 二人在殿内上演君臣相得的戏码,又叙了些贴己的话语后,此番召见才结束。 只不过,当蒋济带着满脸感激告退离去之后,独自在殿内的天子曹叡,便再也止不住喜意,畅快的放声大笑。 同时,在心中对夏侯惠愈发欣赏了。 他今日的这番作态,就是那夜夏侯惠的谏言——在不伤及蒋济颜面、不寒老臣之心的情况下,让蒋济心有愧疚,自发收敛受贿的行举、以身作则倡导京都风气好转。 如今看来,效果斐然啊~ 因为蒋济在归去后,当夜便清点了任职中护军以来所敛之财,尽数封存翌日便送去少府署了! 且还作了上疏,自省受贿之罪。 也让朝野一片哗然。 在庙堂之上,天子曹叡先是对蒋济罚了半年俸禄作为惩戒,又称赞他的迷途知返的行为,并借机发挥,号令公卿百官当奉公守法、杜绝贪墨行贿之事。且设下了一月之期,若有贪墨与行贿者自发前来请罪,不罪;而不请罪让有司复察而出者,依律追之。 如此,自是让吏治一时间变得清明了起来。 嗯,至少表面之上是如此的。 而最让曹叡开心的是,经此事后,他还名正言顺的增大了校事的权柄、赋予了与御史有同样职权,也就是让君权悄然增大了。 深谙帝王权术的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蒋济是否贪墨,对夏侯惠那夜慷慨陈言的吏治弊病也不是很看重。 水至清则无鱼嘛~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在君主的眼中,身为砥柱重臣有了把柄才是好臣子,反而无欲无求的臣子才会令君主忌惮。 因为难以掌控、难明心志。 所以,他才将夏侯惠对整顿吏治的谏言,当作了扩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