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台的。你已经培养出了一批得心应手的人才,我们会团结一心奋斗到胜利。” 龚向阳惘然若失地望着后门外面荡漾的湖水,仿佛没有注意田时轮说话。他本是来请政委去发电站的,现在却接到了调动工作的通知,情绪不由得急转直下,表现得十分难过:双肩下垂,乱蓬蓬的头发有一绺悲凉地耷拉在前额上,眼睛看着脚尖,深深地叹了几口长气,他在付出最大的毅力抑制自己。 田时轮拼命地抽烟,背着手,在客厅中间来回踱着。他在金鱼缸旁边停留了片刻,慢慢走近龚向阳: “噢,别难过,奇妙的三峡风光也会很快迷住你的,我们的洞庭迷那时候又会变成一个三峡迷咧。”他略微宽慰地嘘了一口气:“通知中说,三峡水电工程是国家根据四化的需要,准备兴建的一项大型水电工程,全国选拔了大量的工程专家和优秀设计人才。工程技术委员会已经开始了地质勘探、水文测量和设计工作。因此,你们必须马上动身,带着省委组织部的介绍信到中央报到。” 他踱到写字台跟前,取出一个文件,摊开放在写字台上: “你们的调令在总指挥手上。这是省政府下达的任命书:胡区民同志提升总指挥,石达提升总工程师,韩红梅担任工程处长,史光道破格提拔为浩江湖工区主任。” 晏坡大步跨进门,打断了田时轮的讲话。这位粗线条的黑汉子,络腮胡子长得像个刺蓬,眼里布满了红丝,但仍然精神抖擞,鼓起的眼珠子神采奕奕。显然由于冲动得厉害他有些气喘,尚未坐定,就探过身去对田时轮说: “电话都挂通了。总指挥不同意开欢送会,我只好改了个主意,让蓟新珍同志和有关人员给调离的同志送行。”然后把脸转向龚向阳:“张高官来了,他和总指挥都在催你赶快回总部。” 田时轮握住了龚向阳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我先走一步。上任以后别忘记给我们挂个电话。” 放开龚向阳的手,他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回过头来——因为不想使自己眼里噙着的泪水让他们看见,径直往发电站去了。 龚向阳来到了龙凤山点将台,向田边菊、史光荣、余太山和金永生几位烈士告别。 坟墓周围的青松翠柏长高长粗了一些,肃立在峭劲的北风中。墓碑两侧的花圈已经发黄,鲜花早就干枯了,五彩飘带褪了色。龚向阳没有注意遍地的蓬蒿和凋谢的黄花。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墓碑上。那精心雕刻的名字和“前仆后继”四个大字,又给予他一种超越内心疼痛的力量,他眼圈红了,激起了无限复杂的回忆与遐想,把手搁到了墓碑上。 “田边菊,同志们,再见!”他泣不成声,嗓音低弱得几乎听不清晰,“我希望你们还活着。然而不管是死是活,你们的献身精神将永远鼓舞我前进,鼓舞我为建设事业作贡献。” 无声的泪,静静地流。他陷入了沉思,从一个人跳到另一个人,从一件事又跳到另一件事。他必须马上离开坟场,离开朝夕相处的战友,离开见惯了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生离死别,令人辛酸、痛苦,也最动感情。 静默了几分钟,他深深鞠了一躬,依依不舍地蹓下山,往停车场走——接他的小吉普还在那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