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替他端起了离他最远的那道鹿肉“够不到吗我帮你端来。” 可他盘子刚端到一半,就见赵璴筷子落下,夹起了两根青菜。 “没有。”他说。“只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赵璴点了点手边的里衣“这个,你记得穿。” “什么” 这回轮到方临渊愣住了。 他双眼瞪得溜圆,一盘鹿肉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为什么啊”他质问道。“贴身的衣服,穿给谁看啊” 却见赵璴神色平静,垂着眼,睫毛落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所以我在袖口绣了字。”他淡淡说道。“露得出来。” “你”方临渊没想到他会这么周到。 便是与他装假夫妻这样的小事,细节都做得这样足,这得是怎样一只千年狐狸精啊 方临渊无法反驳,但一想到要穿男人给缝的衣服,就浑身长刺似的难受。 他吃饭的心情没了,泄气地将鹿肉放回桌上,在心中连骂赵璴是个恩将仇报的死狐狸。 而赵璴则平静地坐在他对面,气定神闲地将青菜放进口中。 他是在说谎。 袖口绣字,无非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幼时不愿学女子才会做的针凿,却不得不做。之后他便每绣成一件,便添上一遍自己的名字,意在让自己铭记,这样刻骨的耻辱反复了多少次。 此后他经历得多了,这点小事便都忘了,但习惯却被他保留了下来。 可他却偏要说谎,逼着方临渊真穿这件衣服。 方临渊越避如蛇蝎,他便越忍不住,想要像蛛网一般,将他死死裹进自己针针绣成的衣袍里面。 很快,任命礼部何弘方为接引外使钦差的圣旨很快传了下来。 朝中议论纷纷。 有人说皇上此举是为了杀安平侯风头的,也有说三皇子拿安平侯开刀的。而更多的,则是称赞三皇子能力过人,定然深受皇上信赖重用,才能这般言出必行。 这些话,自是全都放进了信封中,送在了赵璴的妆台上。 如今虽立了春,天气却仍不暖和。侯府的地龙刚停两日,怀玉阁里还燃着炭盆。 “突厥来使明日就要到了。”赵璴说。 送信来的吴兴海闻言点头道“是,京郊的驿官亲自来报,说来使今日抵达驿站,修整一日,明天一早便会抵京。方才宫中也来了圣旨,明日傍晚宫中会在重华殿办宴招待来使,要殿下与侯爷一同赴宴。” 赵璴凉凉地笑了一声。 “那件事安排下去了吗。”他说。 “已按殿下的吩咐做好了。”吴兴海道。“流言两日前便传到京郊,何弘方本就不信任玉门关的人,已决定明日独自率众出城。” 赵璴将那封信投入了面前的炭火中。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垂眼静静看着跳动的火苗舔舐着信纸,刹那间便将它们吞没了。 “继续盯着宫里的动静。”他说。 这日一早便要去重华宫赴宴。 方临渊早起在庭中练两套枪,用过早膳,便被催着做赴宴前的准备了。 惊蛰与寒露等人将方临渊繁复宽大的侯爵冕服取了出来,熨烫平整,而他则被请入内室沐浴熏香。京中礼仪向来繁琐,涉及朝中礼制更是不可有分毫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