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王家兄弟把病重的母亲抬余家门前,堵住他的门,就为了跟余家争那一块地。 “王家四兄弟都住在家里,旁人哪进得去他家?下官私下也派人探过,王家兄弟不止一次,趁夜将老人抬余家门口,等天快亮了再抬回去。这般折腾了许多次,老人终咽气,如他所愿地死在了余家门前。”陈县令下唏嘘不已。 “那王家兄弟的爹呢?不管他的所作所为吗?” “王老头有一冬天夜里喝醉了酒,冻死在雪地里了。那个时候王家老四才两三岁,最大的孩子也不过九岁。王家婆子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他兄弟姊妹五个拉拔大,累出一身病痛,这么些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过,就这么死了。” 听这些,江采霜的情简直法用言语形容。 生平第一次,对人的贪婪和冷血,有了这么深刻的认识。 王家是外乡逃难来的,没有亲族叔伯相帮,只靠着一个轻体弱的母亲,费了多少血才能把五个孩子喂养长大?却没想,最后却喂了一窝白狼出来。 对像王家兄弟这样的人,连病重的亲生母亲,都能用来当做满足私欲的工具,还有什么事是这些恶魔做不出来的? “下官原想判余家罪,可村民百姓不服,谁家死了人谁家就有理,王家煽动村里人屡屡来县衙闹事,县衙这些个官兵根拦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折中,没判余家的罪,但是把岗子后面的地分给了王家。” 这确实也是最合适的处理办法了,不然若是将地平分,王家还不知道要闹什么时候。 午间用膳的时候,江采霜感慨不已地跟燕安谨讲述,自己上午听来的一切。 “这里的人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或许他的想法,根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 燕安谨听罢,并未露出太多震惊之色。他淡淡启唇,慢条斯理地说道:“人若是不读书明理,不懂约束自己,便与山间野兽异。” 江采霜深有感,“没错。” 当然,穷苦人家不乏良善之辈,读书人中亦有衣冠禽兽。 只是在祥符县下辖的余家村,人性的恶推至了极点。 江采霜夹了一筷子菜,“说这儿,还有一件有意的事。” “何事?” “我问陈县令,余家村的人有没有听过‘目连救母’的故事。他说每七月十五,鱼骨庙门口都会搭台子唱这出戏。不仅如此,他还自掏腰包,请过许多戏班子来村里,唱兄友弟恭,敬老爱幼,邻里和睦的戏。可是一点作用都没起,这里的人还是如此。” “陈县令对村民可算是尽尽力了,可他忙前忙后地努力,这些人根不领情。”江采霜觉奈又好笑。 这里的民风早已固化,要改变,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用完午膳,燕安谨问:“道长下午有什么算?” “我想再去找一次余三娘,问包袱里的鱼内脏去哪儿了。” “好。”燕安谨沉吟片刻,“道长查案时,定要多带几个人跟在身边。不然若是身陷囹圄,纵然有法力在身,也是双拳难敌四。” 江采霜将他的叮嘱听了进去,“我知道。这些村民连县衙都敢砸,我一个人自然不敢托大。” 吃饱喝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江采霜便出了门,“我去查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