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日无限,云影横波。 她一身海棠红宝相花纹缂丝春衫,轻倚在裴晏身侧,看着对方手执匕首,一点点雕刻手中的美人。 那木雕美人自是照着沈鸾雕刻的。 可惜沈鸾并不擅长木雕,学了那么些天,连皮毛也学不会,只雕了一个四不像。 她万万没想到,那早就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四不像,会在裴晏手中留了这么久。 往事历历在目,沈鸾双目垂泪,倚在阮芸肩上。 “姨母,若是他真的醒不来” 洪太医虽没明说,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且对方紧皱的双眉如何也骗不了人。 阮芸捧着沈鸾双颊,拿着丝帕轻轻为她拭去泪珠“别多想,不会有事的。” 若非裴晏,那躺在榻上的人就该是沈鸾。阮芸对裴晏再不满,也不会在此时发作,只叫人好生照顾着。 暖阁里里外外站着金吾军,沈鸾好说歹说,终将阮芸劝回房。 “姨母放心,再过半刻钟,他若是还不醒,我就先回房歇息。” 沈鸾轻声哄着阮芸,终还是阳奉阴违,守了裴晏一整夜。 雾霭沉沉,长夜漫漫。 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垂手侍立在沈鸾两侧。 忽而见一人匆忙从院中走来,却是一身青灰长袍的郑平。 穿过影壁,郑平躬身朝沈鸾行过一礼。 沈鸾狐疑抬眸“郑公公跟着陛下多久了” 郑平如实告知“奴才本是在皇家园林伺候花草的,后来因蓬莱殿的红梅迟迟未开” 久未听见的宫殿,沈鸾忽觉陌生。她垂首敛眸,难以想象裴晏竟会因为这种小事留郑平在身边伺候。 她双眉渐拢“那李贵呢” 她记得先前跟在裴晏身边的,一直是李贵。前世登基后,也是李贵服侍的裴晏。 郑平一时语塞,须臾方道“李贵公公做错了事,被主子、被主子” 他望着沈鸾欲言又止。 沈鸾心领神会“和我有关” 郑平拱手。 天安寺一事,若不是李贵自作主张,撤去沈鸾一半的暗卫,沈鸾也不会在火海中孤立无援。那事之后,裴晏大发雷霆,从此宫中也无人知晓李贵的去向。 郑平抬头,悄悄望沈鸾一眼。斟酌再三,终还是大着胆子“陛下心里一直记挂着姑娘,若非如此,前日也不会遇上那些人” 沈鸾乍然一惊“那些刺客和我有关” 郑平垂首“陛下这些日子一直想为沈将军正名。” 沈廖岳堂堂一国将领,被无名小卒冒名顶替十余年。沈府当年那场大火死伤无数,裴晏重翻旧案,自然得罪不少人。 且这事,还和先帝扯上关系。 弑父杀君,裴晏身上背负的罪名本就不少,再因这事 郑平识趣低眉,垂手不语。 万籁俱寂,院中竹影婆娑。 天将将明朗的时候,沈鸾倚在梳背椅上,昏昏欲睡。 倏然,闻得耳边一阵窃窃私语。 那声音由远及近,似从院外传来。 沈鸾挣扎着睁开眼,朦朦胧胧,只见洪太医拱手站在影壁前,满脸的疲惫不堪。 沈鸾乍然惊醒,欲上前问裴晏的病情。 蓦地,听见洪太医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