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此时的欢喜由何而来?但精神的疲惫感坚定地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为上,"我先走啦,108路到了——"
声音也被微风裹挟,留下一个缓缓离去的背影。
黄昏的身影不像暖黄色射灯下的落寞,在自然光的映衬中,多了些柔和与亲切。
柏舟将手机的摄像头对焦到高望舒的背影,连同温鲤的108路公交、残留的夕阳,一并框入矩形的画面之中。
自然和女孩,向来是世间最美好的。
——
"妈妈,我回来了。"高望舒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在玄关地方换上家居拖鞋,全程蹑手蹑脚,生怕惊扰了家中唯一的神明——她的母亲余菲女士。
余菲视线横扫到玄关,等待着女儿进入视野中,
"今天是最后一天展览了吧?人应该少了很多,我第一天去的时候人可多了,有个词咋说的——'门庭若市'。"
高望舒拖着拖鞋半躺在沙发上,仰面朝天倒看着余菲凝视的眼眸——想必今日又是同等传统流程:
抛砖引玉法——抛出话题,引出"相亲"。
果不其然。
"妈妈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嘛,这次给你找的是和你一样职业的,都是书法家,跟你年纪也差不多,沈以默,你应该是认识的。"余菲将这位"沈以默"的同僚微信名片从"线人"那头推给高望舒。
不仅认识,还略有耳闻——闻是绯闻的闻。
沈以默在书家圈子里倒也是出名的,精湛的笔法是次要,学着文人墨客的风流倜傥才是重点,四处拈花惹草,到处留情。
高望舒记得,之前参加一次"砚都杯"的书家展览时,这位沈书法家妄图借着微醺搭讪,只是都被她找借口闪躲而过。
现在确是相亲市场中"高处不胜寒"的烂漫书法家了,着实可笑。
"认识,为人理想浪漫,一点儿都不现实,天天做着'天高皇帝'的白日大梦,每个省份都有佳丽的温柔卧榻,"高望舒越说越起劲,翻了个身便坐起来,和母亲平视着。
理想浪漫、不现实、佳丽卧榻。
每个词都精准地踩在余菲的痛点上。
倒也不是她尖酸刻薄,只是她认为当人遇到一定的事情时就必须面对现实,理想浪漫狗屁不是!
余菲挑了挑眉,压制住腹腔中的浊气,"沈以默真是这样的人?"
那不就跟高望舒她爹一个性质的!起码高望舒她爹还不至于每个地方都有专属的温柔之乡。
"那我之前给你介绍的小陈小李……医生、人民教师,一个个的,你说什么?说跟他们三观不合,灵魂不契……"
余菲被情绪掌控着,脖子有些泛红,"现在这个理想主义的人又这么花里胡哨的?算了,你先去见见,就当吃顿饭,没什么差别的。"
尽管踩准了痛点也要将女儿往花心土坑里埋吗?
高望舒转过身,将视线转向手机屏幕,仅能看到黑屏中充满倦意的眼眸,以及一团乱线的大脑图层。
"妈妈,你是多希望我离开你啊?这么希望我结婚,我早点嫁出去?"高望舒没忍住心中积攒的困惑与怒气,冷笑着,
"是不是你自己遇人不淑,那么早被一时浓情蜜意的爱情冲昏头脑跟我爸结婚,之后发现你们三观不合无法凑合,就留下我一个后悔的累赘,现在你又想让我重蹈覆辙,重新走你的老路吗?"
她感觉鼻头一酸,眼泪竟止不住地从眶中向下滑落,"妈妈,我就想一直陪着你,我不结婚的。"
余菲永远也忘不了从民政局取出离婚证的那一天,对于高寒、高望舒的父亲来说大概是一种重返天日的解脱自由,但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缺憾与耻辱。
"不结婚?你因为我和你爸的事情你就不婚?哼。"余菲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洪水猛兽,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