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歇了晌午觉起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除了常来的老韩婶子跟洪安奶奶,还有其他四个妇人,连不常串门的牛婶子都来了,人多,唠起嗑来也更加热闹。
老韩婶子跟牛婶子也是差不多年岁的人,更有话头说。
“我今天涮洗东西,看东英家中午倒是不少人。”牛婶子家在上面,能看见人来人往倒也正常。
洪安奶奶声音不大:“她婆婆今年轮到她家了,老娘在这儿,那个住在外头的儿子也带着媳妇儿孩子来了,午时边上才来,挎了一刀肉,好像还有几包点心。”
另一个妇人知道的多一些:“听说是来商量她娘后头的事儿......”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
“这大过节的,来说这些,也真是怪膈应人的,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只怕是饭也要少吃两口吧!再说了,那人不还好好的嘛,这时候怎么想起来商量起这个事情来了,不是存了心咒自己老娘嘛!”
“嗨——谁说不是呢。”
这老太太已经七十岁了,在这里也算是高寿的了,年轻时候老头子是个杀猪匠,后来上了年纪就得了痴傻症,渐渐的人就没了。
但世事总是难料,老太太那么一个精明的人,头一年也得了这痴傻症,时不时的就发作一回,犯了病症连儿子孙子都不认识。
“听说,昨儿晚上发了,可厉害着呢,一早上东英出来刷尿桶,跟我说了一阵儿。”洪安奶奶平和的说,仿佛看淡了生死的样子。
老韩婶子一听,吃了一惊:“是嘛,我们住在这头,什么都不晓得,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们这里是一点风声都没有的,哎哟,一天天的净顾着挣钱了,也没朝那上头打听。”
“昨儿夜里那老太太犯了痴傻,把盖着的棉被叠得豆腐块儿似的,捆了个包袱,把家里锅碗瓢被都系在背上了,说是要去打仗,一口一个将军的喊,给东英吓坏了。”
“噢哟...是嘛?”
“后来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后来,一家子都叫她喊醒了,听东英说,她赶过去的时候,老太太趴在地上呢,棉被就顶在头上,嘴里还叫着什么,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牛婶子听得稀奇,拉着洪安奶奶打听具体情况。
李老太感慨道:“东英就算是被绊住了,老太太都这样了,身边就算是离不开人了。”
“谁说不是呢,但是她那个性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太掐尖要强了,又是何苦呢,累死累活的,见天的骂老不死的,今儿问怎么还不去死,明儿问你怎么又拉身上啦?噢哟,这人害了病就是作孽哦!”
洪安奶奶便说:“也不怪她,她那个人就是个嘴上厉害的,骂的凶狠,可有谁见她真的短了老太太的吃喝?成天被绊住了手脚,一天不是给她擦身子,就是换洗床褥,也难哟......这日子且还有的熬呢。”
老韩婶子问:“这话怎么说的?”
“老太太还能吃能喝着呢,走不了,那可不是有的熬了嘛......”
说着似乎不愿再提,便岔过话题。
“你们家今儿个也好生热闹,我见着似乎是你那侄女儿也带着孩子来瞧你了?”洪安奶奶问老韩婶子。
老韩婶子见有人问起,顿时笑咧了嘴:“是啊,都来了,侄女跟外甥女俩人都来了,今天中午热热闹闹的坐了两大桌呢!”
牛婶子问:“你家小辈都知道孝敬你,不空手来的吧?”
“不空手,只是我也不亏了她们的,她们俩走时,我一人给逮了一只老母鸡,俩孩子一人给了一个红封,现在我也是能挣着钱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