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饶看着脸上沾着灰的少年,叹了口气:
“我不曾说过不帮你,先起来吧。”
少年听到这句话,犹豫地站起身,墨饶将整理好的荷包放在少年手里。
沉甸甸的荷包让少年心惊,只听墨饶说:
“这些银子你为家母请一个好点的大夫,剩下的以备不时之需。
切记,以后不要再行偷窃之事。”
今日只是遇见了他,若是遇见了其他人,指不定要掉几层皮。
少年感动之余,差点又要跪下去,被墨饶一把拉住。
“不必跪我,我不习惯见人下跪。”
古书有言“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先去找你阿娘吧。”
墨饶站在原地,直到少年身影远去,才施施然从巷子离开。
他带那么多银钱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用上了。
他不怕那位少年骗他,对他而言,那些钱只是九牛一毛,如果那些钱真的可以救人一命,那再好不过。就算没有救人,希望这笔钱也能让少年过的好一点。
他回到栖竹宫,独自一人进了书房,提笔写下一日见闻。
随后,他修书一封予当朝老将——云将军。
云将军是历经两朝的元老,素与宁将军交好,在前朝之时,皇帝下令处决宁家,云将军万般阻拦,可惜无济于事,宁家满门抄斩,连云家险些卷进去。
云将军还因此萎靡不振一段时间,但战线告急,他披甲上阵,一打就是大半辈子过去。
他此番修书,是也不全是为了宁家。
他想学武,不仅是为了应付秋猎,更是为了自保。
至于宁侗,云将军在军中,以宁侗的潜力,迟早会被云将军发觉,他只是提前摊开说而已。
信借暗网的手传过去,悄悄到了云将军的案桌。
——
云将军虽然历经两朝沧桑,但他的身体依旧硬朗,还能再打几年仗。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边关现在的宁静,是世世代代的将领和兵卒用鲜血换来的,他时常会想起,前朝时他和宁将军热血奋战的岁月。
他一介武夫,不懂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带来的快乐,只想带兵打仗,最后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他以为宁将军能和他一样,没想到先帝糊涂,要将宁家满门抄斩,他想伸手拉战友一把,可他还有妻子儿女,他怯懦了。
他最后见宁将军一面,是在大牢里。
他说,云哥啊,咱们做了一辈子战友。
从刚进军营,到打第一次胜仗,之后两人一起当将领,指挥无数次战役。
我们见过太多和死亡擦肩而过,我以为我最后会马革裹尸,没想到,居然是被官场绊了一跤,跌得粉身碎骨。
云哥,我不怪你,你不要愧疚,你上有老下有小,你不值得为了我冒险。
彼时的云将军,在战场上策马奔腾的大老爷们,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直到现在,云将军想到这里还是眼眶湿润。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有宁家人侥幸逃脱,但追查的结果如石沉大海。
一次次的绝望累积,他坚持不下去了。
他停下了调查,还看见他儿子云骁清澈的目光。
云骁说,他想好好学武,和他一样未来征战沙场。
他拿起了矛,教他练武,自己披甲上阵。
万万没想到,十几年了,他还能听到“宁家”的消息。
他看完那位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七皇子的信,连忙派人去探查事件真伪。
墨饶手下的人知道了是云将军的人在查宁侗,把他们查出来的东西抛出去,包括宁侗被领养的事,还有那个刻有“宁”字的玉佩。
如果说见到玉佩前云将军信了五分,见到玉佩后他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