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未动,那麻子糊在脸上,倒让人更辨不清他的神色,腔调里却带了笑意:“翎儿来了。”
喜怒未显于色,当是个笑面虎,这样的人,最为难缠。
王翎淡淡“嗯”了一声,以示回应,后又再度开口,抢在王麻子之前拿下话语权,又或者主动权。
“义父,翎儿携夫人前来给您赔罪。伤了妹妹胳膊,是夫人的不是,对此她也愧疚难当,今日特地带了上好的药膏给妹妹。”
说完,示意苏时瑾把药拿出来,由王麻子的亲信接过让他过眼,王麻子只撇了一眼,就知道这药不俗,是费了心思的。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仍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
人家是受害方,你这加害人一上来就态度良好,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的,逼得人家一腔怒火没地儿撒气,换谁都觉得憋屈,别说是一寨之主。
王翎也不管王麻子气不气,径直再度开口:“赔完礼,翎儿要跟义父说些别的。”
说着,走过来攥住苏清辞的手,将袖子微微往上拨了拨,露出一小截伤痕遍布的胳膊来,脸上满是疼惜之色,“虽说我这夫人不及瑶妹妹身份金贵,可说到底也是我千娇百宠护着的。
瑶妹妹过来我院里闹,我这夫人手无缚鸡之力不敢还手,才落了这满身的伤,临了受不住了才伤了瑶妹妹。
这是我们的错,我二人认下,只是义父,翎儿就这么点爱好美色的小癖好,再怎么说,我宠着的人也不能任人欺凌,您说是吧?”
听到这儿,苏清辞都忍不住在心里给王翎竖了个大拇指,好一出倒打一耙,反将一军的大戏。
这些话本该由苏清辞委婉地说出来的,哪知道王翎看见了她造假的伤,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话都替她说完了。
话头转向王麻子,苏清辞也配合地伏在王翎肩上,用手掐着自己挤出几滴泪来,以示委屈。
人都说,美人垂泪最是惹人怜,等这副场景真的发生,对在坐几个男子冲击力也是挺大的,一番操作,苏清辞已被钉在了弱者的位置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王瑶平时什么德行,在座之人哪个不清楚,她不动手,人家怎么会惹她?
不得不说,王瑶的骄横跋扈给她自己埋了个坑,任她如何辩驳,也没人信她真没打苏清辞。
就连王麻子也有点挂不住脸,他那女儿什么尿性他最清楚,打人家姑娘这事儿她还真干的出来,这会儿所有人都看着,他也不能有失公允,太过偏颇。
王麻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翎儿此言差矣,瑶儿虽说是我女儿,犯了错也不能不认,黑龙寨成立之时我便告诉兄弟们要重义,我自也是不会违背。今日这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个了结,日后谁都别再提了!”
怎么样,这番话滴水不漏,多深明大义,王麻子就是要说给手下弟兄们听,重义的首领谁不愿意追随?
谁又会去追究到底是谁先动的手?真相又是什么?只会觉得王麻子值得效忠。
但其实说起来,苏清辞因正当反抗伤了人,不仅没得到安抚,还赔进去了一瓶上好的伤药,其间委屈只能自己受着,哪来的什么公平?谁又在乎?
苏清辞在心里冷笑了声: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明明是因为觉得王翎有用,不想因为这事情伤了父子和气,哪来这么多的说辞,把自己的好人设立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