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瑾眼里已经蓄满浓墨,莫名黑沉,像是暴雨欲来前乌云积弊的灰色天空。
所以,当晚他把薛尧约到了后山。
苏时瑾站在风口,背身而立,听到身后鞋靴踏过落叶的声响,缓缓转身,整个人隐在黑暗里,独留一双狭长的眼眸盯着来人,其间意味,似震慑,似不屑。
薛尧走近,站定,就听楼主的弟弟冷冷出声:“举剑,我让你三招!”
薛尧觉得羞辱,在楼里,自己的剑法虽不属顶级,在一众人里也算是佼佼者了,从未有人这般轻蔑地看待过他,就算是楼主的亲弟弟,他也是不能忍的。
不关乎别的什么,看家本领被人看低了,任谁都不会心情舒畅。
薛尧抬头,正正对上苏时瑾摄人的眼,眼里满是不屈,这是任何一个杀手都该有的傲骨,“比试便是比试,苏公子何必说这话来羞辱我。”
苏时瑾嘴角溢出一丝略带凉意的笑,“那好,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强求,只是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要承担后果。”
说完,银剑脱鞘,向着薛尧要害刺去,薛尧也上前迎战,霎时,剑风带起地上的落叶,两人缠作一团,打得难舍难分。
两人均是用了十足的力度,薛尧是为了被苏时瑾激起的胜负欲,而苏时瑾,则是为了将薛尧彻彻底底碾压在脚下。
果不其然,五招过后,苏时瑾已经稳稳地将剑横在了薛尧的脖子上,稍微往前一寸,便能划破皮肤,渗出血痕。
借着月光,剑身泛出阴白的光,投在苏时瑾半张脸上,从眉骨到脸颊,衬得他如同行走阴间的鬼魅,于无形处夺人性命。
苏时瑾牢牢制住薛尧意图反抗的手,凑近他耳边,声线警告意味分明,“觊觎她,你配么?”
薛尧正处在震惊之中,面前之人的剑法,怕只是略逊于楼主,之前说让他三招的话也不是羞辱,他是真有那个资本说出那样一番狂妄之语来。
苏时瑾眼里满是桀骜与张狂,继续出言,“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惦念的!”
薛尧反应过来,他说的“她”是楼主,这一番行为也只是弟弟看不惯有人觊觎他姐姐罢了,可他眼里一瞬间闪过的占有欲和侵略性实在不像是弟弟该对姐姐的态度,怎么看怎么别扭,可他又是楼主承认的亲弟弟,薛尧只当自己看走眼,想多了。
薛尧就着苏时瑾横过来的剑锋往前一寸,脖颈霎时渗出血珠,因为,关于苏清辞,他不想退,“楼主是不喜欢我,可是她说了,尊重我的喜欢,苏公子这番行为,越界了吧?”
方才薛尧脖子往前靠的时候,苏时瑾也没有退,任由他撞在剑身上,心里在想着:这是个硬骨头。
苏时瑾接着他的话头出声,“喜欢,呵,你拿什么喜欢,在我剑下,五招都过不了,你配说喜欢她么?”
“难不成你一个男人,要让姐姐反过来护着你的安危么?”
不得不说,这一席话,实打实地戳到了薛尧的痛点,实力不够确实是硬伤,楼主那样的人物,不需要累赘,她需要的,是能与她并肩同行的势均力敌之人。
方才不妥协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苏时瑾见状,放下剑来,向外踏出一步,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薛尧对着他的背影,不甘开口:“苏公子做这些,楼主是不知情的吧?”
苏时瑾的脚步微滞,后又恢复正常,只留给薛尧一句话,“薛尧,同是男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言下之意,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跟女人打小报告。
其实方才,苏时瑾是有一丝惊慌的,这些事他确实是瞒着苏清辞做得,倒不是怕别的什么,而是一直以来,苏时瑾都在按照苏清辞喜欢的模样改变,从前在倚翠馆阴冷狠戾的一面仿佛从未出现过,起码,在她面前,他是这样的。
若是薛尧真的告诉了姐姐,姐姐因此对自己产生怀疑怎么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