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狠。眼前的一切占据了他的眼眶,无休无止的血红色,泯灭了他最后一点温情。
母亲走后,锁了他三天三夜,没有水,没有食物,他放声大哭,想着:就这样死了多好。
可是他还是被她救活了,她连死的权利都不给他。
他被迫作为她的意愿活着,他顺从,聪明,学会了书里所有的东西,她没有再打他,日复一日,眼前没有一点色彩,他变得更加孤僻,古怪。
父王带着他进宫赴宴,他穿得整整齐齐,用母亲塞给他的知识获得了皇爷爷的夸赞,大殿的人都在夸他,他并不高兴,也不知道他们在高兴什么。
晚宴席间,他觉得吵闹,一个人去了梅园。靠在树身上,闭上眼,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鼻子觉得有些痒,并且还有一股梅香,他睁开眼,一个女娃娃折了枝梅花在挠他。
堪堪有他一半高,胖乎乎的,头顶扎了两个小福包,福包上是两串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脸上是还没褪去的奶膘,披着红色的狐皮披风,里面也是红裙子,跟个四喜丸子似的,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她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看他,看他在雪地里坐着,她也过去,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挨得紧紧的,像他那条死了的奶狗。
萧启看她,准确地说是瞪她,试图用眼里的冷漠逼退他,这一招,百用百灵,家里的妹妹都不敢接近他。
谁知道这小胖妞咯咯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哥哥,我知道我很好看,你也不用一直看我呀!”
得,这招不管用。
萧启选择无视她。谁知道她拿着一支梅花递给他,“哥哥,给我戴上好不好?”
萧启嫌她烦,就存了捉弄的心思,接过那枝梅花,没有技巧,没有美感,直愣愣插到她脑袋顶上,给她矮胖的身高增加了几寸。
他许是觉得她滑稽,笑了,只不过笑得阴测测的,女娃娃不知道他笑什么,也跟着笑,突然,他就不笑了。
见状,女娃娃赶紧捂住已经咧开了准备笑的嘴角,生怕他看见自己笑了似的。
女娃娃用短短的手指戳他脸,“哥哥,你不高兴啊?”
他不说话,她就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打架可厉害了。爹爹教了我武功,谁都打不过我。”
说完,就拿根小树枝,舞得不知道哪套棍法,萧启舔舔唇,心想:这怕不是个傻子。
萧启不知怎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没人欺负我,心里苦罢了。”
说完又有些后悔,跟一个傻娃娃说这些干嘛,她又听不懂。
女娃娃只听到一个苦字,于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兜兜摘下来,一股脑往地上倒,什么都有,珠花,石头,还有一根一指长的小红缨枪,咬了一口的小饼干……
翻了许久,右手握着小拳头递给他,是糖。糖纸都皱了,不知道藏了多久。
她压低声音,像个偷东西的贼,“爹爹不让我多吃,我偷偷藏的,都给你。”
萧启觉得好笑,逗她,“我是心里苦,不是嘴里。”
她好像觉得很难理解,胖乎乎的手一拳砸在他胸膛上,正是心口的位置,“让你的心张嘴,我喂它。”
萧启再也憋不住,笑得浑身都在抖。女娃娃就站在他面前,看他笑得快断气了,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远处有一道男声传来,“阿辞,别玩了,回家啦!”
女娃娃一把扯过他的手,把糖放进他手心里,转身奔向声音来源,大喊:“爹爹,我要举高高!”
那男人抱起女孩儿,一边絮叨,一边把她头上那朵格格不入的梅花揪出来,扔在地上,“这插的是什么?淘气!”
萧启唇边的笑意霎时停住,心里想着:看吧,他永远不是被选择的那个人。
走过去,眼神狠厉,将那枝梅花狠狠碾进土里,看了看掌心的糖,半晌没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