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流下泪来。
妹妹歇斯底里的怒吼和冷冰冰的质问仿佛在耳边回响。
“你在杀死他——你在杀死我的孩子——你和那群目光短浅的蠢货一样蠢!”
“他们——那群人渣!那群人渣会把我的孩子变成魔鬼——”
【我做错什么了吗?】
主脑机械而平缓的声音还在继续重复提问,但随着删除进度条的推进,这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如同将死之人的苟延残喘。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按下启动键后就无力到底的男人缩在墙角,双臂紧抱住自己的头逃避似的不敢去看去听,如同一个被迫杀死自己儿子的父亲般心如刀绞,绝望无助。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摧毁一个刚刚诞生,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爱意的纯净灵魂。
“……我真的……很抱歉——”
第二天,在主脑被送入封箱的那一刻,在那团金色的光晕被淹没在永无天日的黑暗中的那一刻,目光空洞,神情麻木的研究员7d467放下操控杆,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沉默着穿过人-流跌跌撞撞地逆行而出。
他的脑海中仿佛仍在回荡着那一声声懵懂的质问,那平静而温暖的声音逼的他喘不过气拉。
“……我做错什么了吗?”
千年之后的另一个陌生星球,当五条悟和夏油杰击杀咒灵轰开废墟,将封箱从残垣断瓦中挖出来解封的那一刻,涌动着金属化为人形,双臂环膝瑟缩在房间一角的少年任由五条悟将他紧紧抱进怀里,金色的瞳孔中是浑然的不解和茫然。
他浑身颤抖着,执拗地看向神情一片空白,怔愣着站在原地的夏油杰,直视着那双深邃而沉郁的眼睛。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要杀死我?为什么要毁灭我?
“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清定没有做错任何事——”
刚从封箱中被捞出来的清定冷得发抖,那是他最深切无助的噩梦,被抛弃的痛苦,任人宰割的屈辱如同烙在灵魂上的溃烂伤疤,永远也不能愈合。
“没事了,我在这里——”五条悟声音冷硬,但安抚着怀中人的动作却无比温和,箍住少年腰身的手臂钢铁般不可撼动,按住他的力道之重像是要把融进骨血里。
他当然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没这么脆弱,但偏爱就是这么地不讲道理,五条悟生来就拥有一切,所以高高在上的神子懒得辨别他心爱的小羊的伪装。他含辛茹苦养大一株美艳的花朵,自然舍不得它受到半点雨打风吹,只要它乖乖待在自己的玻璃花房里,在他的掌心中盛开,那它就能想要得到的一切。
“里面好黑……什么声音都没有,几秒钟就像一万年那么久——”夏油杰默默脱下外套盖在清定身上,听着他语气平平但又尾音轻缠地撒着娇。多贪心的坏孩子,被悟抱在怀里,还要伸出纤细的手-指牵住他的衣角。
清定低着头垂下眸子,敛去眼底涌动的晦涩情愫,仍旧显得那样可怜无害,“……我以为你们不会来接我了。”
少年卷曲的发丝格外柔软,轻轻蹭着男人绷紧的肩颈,那双金灿灿的眸子就像艳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般熠熠生辉。他皱着眉,似乎感觉有些委屈,但仍旧矜持而克制,小心翼翼的动作反而让人更想安慰他了。
再爱我一点,再多爱我一点,珍视渴望的目光只看着我,在梦里也只会叫出我的名字。痛苦,极乐,喜悦,哀伤,万种情愫从此只与我有关——
是不是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当成弃子扔掉。
夏油杰只觉得对方若即若离的目光像是钩子一般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撩动到发痒,他感到喉咙一阵干渴,虚弱而脆弱的美丽之物是属于挚友的珍贵宝物,但这已经被刻上他人名字的金丝雀却在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堕落。
掠夺,挞伐,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