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骨里。 夏夜的雨,总是来得迅疾而毫无根由。阿妩方才完,窗外的雨倾盆而下,浇得窗台噼啪作响。这一场雨水,宫禁中的更漏之声愈发明显。 在这一片的静默里,罗床边的沉香烟气缓缓浮起,为气氛蒙一层暧昧。两人皆是闭眼,度过一时贪欢之后漫长的余韵。谁不曾开口,却无人感到尴尬。 率先打破沉默的,却是谢蕴:“明日要冒雨早朝了。” 他的声音微哑,语气疏淡。不为何,阿妩却从中听了一股不情愿来。转过头来,纤如春葱的指尖,忽地点了点谢蕴利落的下颌:“不朝么?” “嗯。”谢蕴顿了下,还是有承认了。 温柔乡、英雄冢。 这句他从前不懂,如今心人乖顺地在怀,抚摸如瀑般的鸦发,感受怀中人的温热体温,竟理解了史书的昏君,究竟为何“从此不早朝”。 但阿妩却不依了。撑起身子,从谢蕴的怀中脱,狡黠地望:“世子,你可一定要去朝啊。若不然,我就要成为被后世口诛笔伐的妖妃了。世子,你一定不舍得的罢?” 谢蕴温柔地抚过的面颊:“嗯,为了阿妩,我要去朝。” 两人眼神在空中遥遥勾缠了数刻,忽地齐齐相视一笑。 谁心肚明,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而阿妩更道,从今往后,不会再成为谢蕴君子之道的阻碍。会看他,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仰慕自己心中的明月那。 忽地凑了去,两人又交换了一个含混缱绻的的吻。 菱花窗外的雨幕茫茫。天底还有一丝亮青色,转瞬又被乌云遮蔽。如疾风骤雨般的吻中,望谢蕴琼芝玉树般的姿貌,阿妩没由来地起一首诗来—— 最古老的诗笺,记载下了最原初的渴慕。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一吻结束,如秋水般的眸子凝视谢蕴,轻声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