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功课的漆木匣子送过来,幼蓁自己接过,亲手放到案几上,推到四爷面前。
“表哥,请您指点。”幼蓁甜甜扬起一抹笑,把自己赶了三整日的课业捧出来。
这厚厚一叠约莫有幼蓁手心高,平摊到十年里就不太多了。
估摸着四爷一旬之内练的大字就有这么厚。
四爷沉默着拿过那些课业,仔细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他良久都没有说话,幼蓁在一旁候着,等待许久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表哥,你觉得我写的好不好?”
四爷给幼蓁布置的功课并不难,多是文章释义或者默写,四爷不指望她做出怎么惊才绝艳的文章,只要读书明理就够了。
幼蓁觉得自己写的很认真,表哥肯定挑不出来错的。
她干脆跪坐下来,双手托腮抵在案几上,半歪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四爷看。
四爷扫她一眼,目光又回到那叠纸上,抬手从中随便抽出一张,似是无意道:“这一篇《劝学》释义,你写于戊寅年三月,距今日已有五年了。”
“啊……是、是五年了。”
“这纸张还挺新的。”四爷声音淡淡。
幼蓁愣住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应该是宜春保存的好,宜春最细心了。”
四爷不置可否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张纸上敲了敲:“这份课业,你用的是带迦南香的松烟墨,这种墨石与寻常松烟墨看起来并不区别,但可使笔迹留香,长达三月不散。如果我没记错,内务府两年前在额娘授意下才制出这款墨,额娘也赏了一些给你。”
幼蓁起初听得愣愣的,不知道四爷为何突然说起墨汁的香味,等到后面,才猛地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瞬间白了小脸。
四爷还在继续:“也就是说,你五年前就开始用内务府三年后才能制出的松烟墨,难为你还写了这么多字。”
四爷不明意味的目光在那叠课业上一扫,最后定在幼蓁慌乱仓皇的小脸上。
小姑娘缩紧了身子,杏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对上四爷的视线,幼蓁嘴里呜咽出声,蓦地抬起手捂住脸。
呜!太丢人了!
她就、就撒个小谎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被表哥看穿了?方才还觉得能瞒过去呢,表哥的观察力也太敏锐了吧!
幼蓁很不好意思,滚烫的脸颊埋在手心里,就是不敢看四爷。
等到四爷把她两只手拽下来,幼蓁才不得以露出羞红的眉眼,杏眸含着淡淡朦胧的水雾,如枝头凝露泣艳的芍药花。
四爷被这春光艳色一灼,忽地放开握住幼蓁的手,直直坐回榻上。
幼蓁羞愧难当地低下头:“表哥,我错了。”
“错在何处?”四爷嗓音郁沉,掷地有声。
“我不该写信骗你的。”幼蓁小小声道,“我其实没怎么读书,也没按时做功课,这些都是我前几日赶出来的。”
幼蓁一股脑儿地全交代了,说到后来,她还觉得自己挺委屈,哭腔颤颤,眼里包着泪:“表哥,你不知道,我写了好久好久,灯油都换了好几盏,到最后眼睛都睁不开,手上都是墨汁。手腕也特别酸,若不是宜春她们给我按摩,我手都要断了。”
她颤巍巍地手心朝上,捧到四爷眼前,想要四爷看看她有多努力。
可惜这双手如今雪白细腻,看不到半点墨水,也看不出曾经有多受累。
四爷如今并不想看幼蓁,偏偏小姑娘固执地抬着手腕,就是要他看一眼。
四爷只能敷衍地“嗯”一声,幼蓁还不满意,提醒道:“手腕很酸呢,写了三夜的字。”
四爷无可奈何,抬手随便在小姑娘纤细的手腕上按两下,几乎是一触即离,立刻收回手。
幼蓁自觉自己的努力已经得到四爷的认可,称心地收回手。
“所以表哥,你也别生我气了。我以前是没用功,但后来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