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还算友好。
随意坐着的禅院直毗人的胡子和眉毛向上翘,他盯着他面前的茶碗,一脸惊奇地说:
“哎呀呀,这是大德寺龙光院藏的那件……稻叶天目盏?仿品还是真品?”
这只茶碗底色深黑带蓝,密布着不规则的圆斑,带有蓝色的辉光,像是深夜海边看到的星空,十分漂亮,它素有“碗中宇宙”之名。
“眼光不错,”五条圣良愉悦地说:
“这是真品。中国南宋的传世孤品,传到日本仅有两只,其中一只为织田信长所得,后毁于本能寺之变,另一只德川将军赐给了春日局,再到大德寺龙光院,最终到了我的手里。”
“你可真够有本事的啊,藏品又多了一件,”直毗人笑道:“不过比起饮茶,我还是更喜欢饮酒。”说着便品了品自己碗中的酒水。
“我看酒没少把你的脑子搞坏,”圣良扫了他一眼:“你就是对太多事情都太不在乎了,活得太懒散了,要把东西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才靠谱。”
“脑子还能用就行,人生没有酒,会少了很多乐趣的,我看你这样,也没快乐多少嘛。”直毗人说。
“这可说不准的。”圣良不高兴地饮了自己碗中的茶。
权势与欲望这回事,的确说不准的,它就像酒一样,无时无刻不烧灼着你的胃,挠你的心肝,让你上瘾,一直惦念着。
但凡事要适可而止。
饮到一半,直毗人望向窗外的绿色。
“圣良啊,我看我们是旧相识,所以才奉劝你一句,”直毗人意味深长地说:
“有些事情是你完全掌控不了的,小心点你那该死的掌控欲吧。”
直毗人不知道怪物为什么在五条家,但圣良多半要倒霉。
上次她带走了禅院身为“天与咒缚”的禅院甚尔,这次她应该是冲着五条家的“六眼”来的,这种好事,他可不会告诉圣良。
就在这时,仆人上报,五条少爷和禅院少爷发生了冲突,五条少爷把禅院少爷给揍哭了。
圣良似乎心情不错,看得出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假惺惺地道歉。
“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胡闹,”直毗人无奈地叹气:
“犬子添给贵府麻烦了,他也是从小不知天高地厚,是时候长点教训了。”眼底却勾起一丝冷光。
直毗人倒是不担心他儿子的安危,怪物对幼崽的容忍度相当高,他在心底对沾沾自喜的圣良幸灾乐祸。
两人依然喝茶看景,各自心怀鬼胎。
*
小悟也不想揍人的,但他一见到直哉就觉得烦人。
这个禅院家的准继承人,是禅院直毗人的老来得子,受他人溺爱的直哉,上来就唧唧歪歪的非要跟他打一场。
他没忍住就把人打哭了。
大概是觉得输得太丢脸,小直哉忍痛冲出去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一闪而过,向小直哉跑的方向去了。
小直哉跑到一处湖边,抽噎着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冒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迷你美穗冲在八卦第一线,像瓜田里胡乱四窜的猹,她兴致勃勃地将小脸凑过来问:
“哇,真的哭了!哭的好伤心。”
“哇!!!!!”小直哉被陡然出现的美穗吓到了。
“怎么又是你啊?”小直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点愕然:“你怎么变得这么小?”
他向来打理齐整的短发上沾满了土灰,右脸肿了,眼眶红红的,衣服破了,手臂青紫了一大片。
他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太丢人了,他用胳膊挡着脸,强忍着眼泪。
这段时间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结果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怎么又被打得这么惨呀,”美穗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