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人,但唯一保持不变的,还是我穿着那身破旧的衣物,但石先生的眼光待我还是那般,或许说,一直都是那般。
我记着那天清晨……
我突然问他:“先生,你不介意我是女子吗?”
他瞟了我一眼,继续叠他的被子,“为何?”
“是你以前的那些人告诉你的?”
我说:“以前,女子裹小脚,本就是应该的事,束缚女子天生的本性,但自打民国以后,便渐渐不推崇这件事,裹小脚的女子反而遭人嫌弃。到底是女子生来不对,还是维新派的不平等……”
“从来便不是这样。”他转头便否定了我这句话。
“只能说,维新派有利有弊,女子裹脚这件事,确实已是旧社会的一些烂旧行为,但你看,现在封建社会的旧习俗,不是仍然存在吗?”
先生讲的也确实不错。
“女子不是天生来平白无故遭人针对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也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女子若无才便是德,那易安居士李清照,又怎么解释?”
“可她却落得孤死的下场。”我辩解,虽说我对李清照也情有独钟,但她的结局……
“那就是那个时代的悲哀。战争纷乱,所以有的利益关系依然存在,所以……”
“现在这个时代,也正是那般,虽新了许多,但社会现实,仍然存在。”
“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是女子,女子若一腔热血,巾帼报忠,便是一代改变三代人。若不能用枪,就用笔来战。”
“先生的教导我记住了,一定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原来自他心里,从来没有对女子的歧视。
即便我很笨,听课也慢,反应迟钝,他还是那般愿意教好我。
今天是林先生的课。便是那个“芙蓉”,她没有介绍自己太多,但她的国文课,却也如石先生那般热血。
今日天气如她的面容貌般姣好,树叶里藏着不自知,讲着“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我不再瞧着窗外,心想他今日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世界很吵,记得好好爱自己。”
今日阳光煦和,头顶上一片祥云。
“也好。”
我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林先生和石先生,石先生给林先生好像送了什么……
母亲说,见到先生要有礼貌。
可是……我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好像是……一种看不见的隔阂。
我自小不爱与人打交道,我家是一个富商家庭,但我好像不是富商家的女儿。
他们待小荷都那般好,为何我就应该被赶出家门呢?
所以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我双眼朦胧,石先生从来不因只关心一个人。
不应该这样。
裴桃茵,你很自私。
我脚步很轻,就当作没看见一样,希望他也没看见我。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给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裴桃茵,你一定是这样认为的吧?
……
我以为你属于我,但你从来都不是我的。
阳光刺眼,我看不到前面是什么。
快期末了,这次给他一个好成绩来报答他吧。
从那日起,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奋发苦读。
只盼望着他的一眼赞许目光。
我告诉他,我这几日中午不在,让他先吃饭,不必等我。
他问我去干什子事,我没有告诉他。
“先生这样未必管的也太宽了吧。”我轻言道一句,反正他也不会在意。
我拿起书便走,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跟我没关系。
他想怎样就怎样,但我的成绩关系到我今后的命运。
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