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之年的吏部尚书袁聿修颤颤巍巍地从队列里站出来,躬身道:
“依老臣之见,独孤太仆本就战功卓著,在河洛多次抵挡大周的贼军。可给个正三品平西将军,着其统河洛二州。”
袁聿修是个老油条,知道独孤永业是北齐不可或缺的骁将。而乞伏家的二位公子又是鲜卑世袭的酋长,更是得罪不得。这一来,既可以对河洛二州的兵将起到统帅。二来就是也不耽误乞伏家在河洛横征暴敛。
高纬点点头,道:
“正和寡人之意,如此就诏独孤永业为平西将军,统河洛二州之兵。”
“臣谢天恩。”
独孤永业单膝跪地,朝着高纬一拜,而已然松了口气。
可话说那北齐陪都晋阳可就热闹得多了,段韶的七万大军刚到了城门,就遇上箪食壶浆以谢王师的景象,也不知道是高纬提前安排的,还是陪都的尚书府自己所为。反正是两个字儿,闹腾。
闹腾了个三天,在一众将军喝得个昏天地暗之后,终于有了点儿消停。而这高长恭也算是终于住到了他在陪都的七进大宅子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雾气氤氲中,高长恭瘫在玫瑰花瓣堆积成的浴池里,脑海里想着前几日的狂欢,心里一阵痒痒的。他忍不住拿过旁边的酒壶,倒了一杯,慢慢地啜饮着。
“你说要是这要是永无战事该多好啊。”
高长恭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
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该这样想的,毕竟现在的局势就是要打仗。他一个小虽然贵为亲郡王,也还是能力有限,根本就无法改变什么。再者,他现在也没有那个资格,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帝党和后党的人给噶了。
“姐夫,我想回荥阳老家了。”
郑文和也没来由地冒出了一句话,让高长恭微微一怔。
“也是,都三年未归了。”高长恭摇了摇头,“等开阳大婚后,让你这做表舅的带着她们娘仨回去一趟。”
“不过,孤可就不去了啊。孤见到老泰山就头疼,活脱脱一个酸儒。”
郑文和正想劝慰一番,却听外面立侍的丫鬟禀报。
“王上,长史阳士深求见。”
"哦?阳士深这会儿来做甚?"
高长恭一愣,心道:不会段韶那儿真生事端了吧。
“翠娥,给阳长史也泡一盆洗澡水,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候着。孤就在这和他一同沐浴。”
不多时功夫,在二人旁边又多了一个桶,阳士深就像一根剥了皮的地瓜扑通一下扎进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怎么样,阳长史这得一个月都没沐浴了吧。”
高长恭笑呵呵地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容满面地望着阳士深。
“这路上风餐露宿的,哪能舒坦,还好这段时间总算是熬过来了。”
阳士深搓了搓脸上的水珠,笑吟吟地道。
“阳长史深夜到访,所谓何事啊?难不成是粮草又出了幺蛾子?”
郑文和紧蹙眉头,有些担忧地道。他和阳士深也不算太熟,倒也是听过他眼里不揉沙子的威名。
“咱们后军的粮草对不上数了。我跟花领军觉得,段相兴许是墨了一部分。”
这段铁伐贪财,高长恭还是有所耳闻的。可明目张胆的贪墨自己的粮饷可就不大人物了。平日里收受钱财,卖官弼爵也就算了。这次居然敢打到他头上来了。
“姐夫,你说这不会是皇上授意的吧?”
郑文和心头猛地一跳,伸长脖子凑近高长恭。
“难说,难说他给孤使绊子。他不会是眼红了吧?”
虽说高纬的绣衣使没有探查到高长恭买卖丝绸税赋的证据,可还是有可能顺着花领军的商号,察觉到不一样的味道。毕竟这里面的水可是深多了,甚至在没有朝廷插手的情况下,能分得四分利。若是国与国之间,最多也就能分一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