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那老先生拱了拱手,态度恭恭敬敬却又不嫌谦卑,那行云流水般的处事可半点瞧不出方才才经历了巨大的打击。
只见他神情颇有些无奈,低声道。“倒是吴某治家不严,让老先生瞧了这出闹剧。”
老大夫赶忙推辞,也是躬身拱手道。“不敢不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吴老爷不必如此介怀。”
两人都是人精,嘴上客套着心底却清楚,就单论这事儿有哪个男人能做到不介怀的?
是以吴老爷也不接这话,反倒是神情诚恳地冲着吴家灶房抬起手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诶,也就如您所见,三房这填房夫人怀了不知谁的贱种,自然是不能留在肚子里头的。这……”
他这话也不比说完,老大夫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吴老爷所言甚是有理。正巧我这儿有个打胎的房子,您只管喊人抓药就是了。”
这老大夫本就擅长妇科,身上带个打胎的房子倒也没引起什么怀疑。也就江胥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看向了这老大夫。
没成想这老头竟还回过头来,接着这夜色的遮掩冲江胥挤了挤眼睛。那双蕴含着沧桑和大智
慧的眼睛里头添了狡黠,竟与那老顽童一般灵动。江胥心下便知,那方子搞不好还是这老头专门带着,就等这时候呢。
这话音落了,自然有心灵手巧做事仔细的丫鬟上来接过方子,这老大夫就与院里众人一道迈开步子,往那主屋的大堂上走了。
……
堕胎药可是省事得很,哪里像什么正经药材一般要文火喂上几个时辰的?是以不过片刻功夫,那刘虹跪在堂下,都还没想清楚对策呢,就有小丫鬟端着那托盘走上前来。那托盘上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在这四面通透的大房子里理应令人心生暖意。
可刘虹瞧见那托盘,反倒是遍体生寒。她蓦的打了个哆嗦,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就只能用手支撑着地面,仓皇地往后头挪去。可那小丫头怎么也是吴老爷身边的人,对她这点微不足道的抗拒反抗是压根不看在眼里。
只见这丫鬟抬起眼来,先将疑问的视线投向了吴老爷。见吴老爷点头,小丫鬟就不疾不徐的半跪下来,将那托盘直接搁在了地上。接着,她用那一片厚厚的布巾垫着手,只稍稍一提一托,就将那药碗拖进了掌心,还正正搁在那布巾上头,没烫着手心里头的细嫩皮肉半点。
江胥不由得添了些赞叹,果真是不管什么活计,做到最后都是艺术一般。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思量这个的时候,江胥依偎在吴易奚身侧,就将视线投向了瘫软在堂中的刘虹身上。
她被这刘虹栽赃陷害出手殴打不知有多少次了,若说不很那当然是假的。可到了此时,她真的将这刘虹踩在了脚底下。明明瞧着已经成了定局,这女人应当是再无翻身的余地了。可江胥心底除了隐秘的窃喜,竟还有
两分莫名的慌乱在。
她抿了抿唇,总觉得这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吴易奚虽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可将全幅注意都放在江胥身上的他,哪里能瞧不出心上人此时心情不佳呢?是以这男人稍稍皱眉,就借着身体遮挡,不动声色地将江胥冰凉的小手握进了掌心。
那温暖之意几乎是顷刻席卷江胥周身,她稍稍愣了愣神,方一抬眼,就对上吴易奚秋水一般温和关切的目光。这男人压低了声,连带着脊背也弯曲下来,就凑在江胥耳边低声道。“胥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江胥平日里见惯了这男人脊背笔直的模样,这为了自己躬下的身子就显得更加贴心。江胥抿了抿唇,缓缓摇了摇头。
吴易奚眼底的疑惑更甚,他顺着江胥的目光看向那大堂之中,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将刘虹死死按在原地,那小丫鬟堪称惬意地拿着调羹,正一勺一勺往刘虹肚子里头灌那效力惊人的打胎药。
估摸着是照顾人习惯了,这小丫鬟喂药之前竟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