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泛红,低声道:“刚刚……谢谢叔叔。”
话音刚落,一个神情紧张、身穿灰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柳眉杏眼,气质高雅,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
淡淡的一瞥扫过卿时榕,随即朝着身旁的男人走近,喊了一声:
“大哥。”
沈有光点点头,安慰道:“还没出来,应该快了,别担心。”
女人抿着嘴,不发一言。
……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卿时榕再次跳起来,冲向门口,焦急问道:“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其他的,晚点再观察看看……”
他说着,望向沈有光。
到了病房,等一切收拾完毕,女人突然望向卿时榕,问道:
“方便出去聊聊吗?”
——
医院一楼咖啡厅。
秋容挑了一个安静人少的角落,刚入座,二话不说,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想必你姑姑也跟你提过领养的事。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多作考虑,从任何角度来说,这个选择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你唯一担心的只有经济来源——喏,这张卡里的钱,足够你正常开支,一直到你大学毕业。”
她说着,将卡推过去。
秋容只是看似温柔,行为却雷厉风行。
“你弟弟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他才六七岁,人生还很长,当然你也一样——”她微顿,指尖在桌面从容扣响:“领养是对他也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卿时榕低着头,将大衣拢起,狼狈地盖住里面的斑斑血迹。
额头的疼痛不时传来,后知后觉地刺激着她的四肢百骸,全身的骨头像被重新拆卸,又重新组装。
每一个关节,各自分离,完全不属于自己。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她这个年纪能够思考、理解和负荷的范围。
她抬起头,问道:
“我不懂——为什么是我弟弟?以你们的条件,比我弟弟更好的选择都有。”
秋容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有些话她无法说出口。有些事情,最好以沉默收场,速战速决,否则对谁都不好。
她收回视线,搅动手中咖啡。
“或许你不信,但我还是想说,我们是真心实意想领养他的,也会将他视如己出。你弟弟心脏不好,你没法照顾好他——你别急着拒绝我。年后,元宵节之前你再给我回复。我希望你不要带着个人情绪、好好考虑。还有,我跟你姑姑通过电话——”
她拎起包,准备起身:
“她是完全同意的。某种程度上而言,你完全没有权利决定你弟弟的去和留。之所以跟你商量,是因为你们是法律上的姐弟,而不是血缘上的关系。”
秋容望着女孩苍白的唇色,继续道:
“我领养你弟弟自然有其他理由,不过那是成年人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明白的。你这个年纪,学业为重,也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或者他都没有任何恶意。”
她起身,就要离开。
卿时榕嗫嚅着唇,连同她一起起身:“……我小姑还有同你说什么吗?”
她的目光可怜又恳切,像极了女儿尚文前几日刚抱回家的那只流浪狗。
秋容的心闪过一丝不忍,只是很快便被平日果决的作风抹平了。
她轻启薄唇,平静道:
“你八字不好,克死你父母,总不能再把你弟弟也克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