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底下温他的书耍他的滑。
想是输了理儿脾气好,要不渐渐的,主事怎就壮了胆?
时意背靠大树,走哪都方便,两位主事甚客气。
赴任的尺大人却爱搭不理,瞧着温书沉浸,实则秉承一副管他毛事的心理。
两位主事只得在旁干跺脚,深怕误了帝师的召。
到时意唤了声“尺大人”,他方抬头跟才发现似的。
装的还挺像。
态度来了个大弯,热情地起来迎,办公辟出一茶室,俩人入内叙话。
时意先不废话,抬袖递物道:“先生已为大人物好了宅,护院杂役仆从物事已置办,剩下的如需再另填,这是钥匙。”
镂空圆腹的铜香炉飘出了一丝提神的香,尺无为翻了瓷杯提来热水,给时意亲布了一道茶。
这些都可以宫人来,古代文人偶尔讲个趣。
“有劳时意。”
尺无为有不尊世俗的野性,潇洒无拘是入了骨的。
当下藏进这一身的墨绿官袍里,多少显得束了些。
这样的人少年时期原是易入歧途的,他下山历经磨难修身定性铸就了当下最好的自己。
此前觉得尺无为随性惯了,初来宫廷会不适,然而这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不敢,时意此番并不预多叨扰大人做事。”
尺无为挑眉。
时意道“大人幸苦营造不通官场交际,想是不愿浪费时日干些无用之事。”
尺无为笑,此前经霜日晒的,面上有些粗糙还未养过来,气度倒是清自华。
“你这个小机灵。”遂抬手抚了抚光洁的下巴,轻蹙眉应是想起什么肉疼的事。
一人升迁,帝师举荐,官场交际来贺,免不得你来我往的絮叨,确是啰嗦又繁琐。
尺无为这一通骚操作,一个两个认为他不识趣,不通官场,传开去,便不会有人再过来搭讪问候了。
“倒没瞒住你。”
时意声音是压低了的“可就苦了主事,你这样地整人家,就不地道了。”
故意对人营造他脾气好,陷入官大一级又不敢真干掉的矛盾中。
不然以他的手段镇压这两个小菜玩儿似的。
时意敢说这两位之后定是要向那水部郎中告状的。
尺无为自就与那上司有了牵扯,遥遥想来是不是先瞧了他个不顺眼?好一通鄙夷训斥。
又发现他的真才欣赏之?倒再发现他的真性情…
咂摸出初来被耍了一道,再一通磨合,日久深情那个啥的……
……想想俩人应是交了心的,他们算是彼此提携的一对,一路走来相互扶持。
后来却疏远了。
这是尺无为唯一玩过火的,乃至成了他这一生的撼事。
这些都像极了沈阙说的因果。
尺无为龇了下阴恻恻的大白牙“俗世烦扰,若没点趣事,可怎么好。”
时意默了默到底是没说出那句“但愿你不后悔才好。”
尺无为是擅察之人,智慧与沈阙相近。
唯一一点,说了便察觉,定究个底。
不说?整你。
“虞郎中。”
说来也巧,俩人出来正好撞见了人。
浅绯官袍,赐配银鱼袋,纤瘦玉芝,眉眼细长的年轻君子。
看面相是瞧不出来生了个执拗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时意拜别当下,场子留给了尺无为。
当下防汛抗洪观测水势还停歇在李冰的“竭不至足,盛不没肩。”的石人无刻画水则中。
尺无为的到来,将由石人演变为刻画水则。
江河湖泊得以普遍设立水则,刻在岩壁上,共十则,两则之间相距一尺,水位达到六则满足灌溉。
超过六则,内江水量从堰闸开口和人字堰溢洪道排到外江。
白鹭碑“刻石记事”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