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小树林不远处有一滩水泡。公园太小了,无法容得下一座人工湖的。于是,就胡乱地挖了眼有半个篮球场般大的小水泡,公园内也算是有山有水有绿荫了。水泡里的水在夏天雨季时也只有半米深浅,水面上偶尔会捧出几莲荷花来,让单调的园区也有了一抹清幽亮色。而我们更感兴趣的是水泡子里四处游动的小鱼儿和小蝌蚪们。每次大雨过后,都会带着玻璃罐头瓶子,趁着管理员放松警惕的时候,挽起裤腿,下水去寻求渔获。
水泡子的两侧,种有半人高的灌木丛。这是每年盛夏,我们猎捕蜻蜓的狩猎场。“螞翎螞翎飞,底下有人追。螞翎螞翎落,下面有好喝。”我们总是在口中一边唱念着咒语,一边蹑手蹑脚地追逐着天空中翻飞的蜻蜓,异常耐心地等候它们落在灌木枝头,眼疾手快地徒手擒蜓。每次大有斩获之后,我们会将“战俘们”按外形种类,大小归队。绿眼、红尾、或灰肚的,都算是稀罕货。若是能够捕到一只青头,可是够炫耀一整天了。最后,还会选择一只活性最欢实的,在其尾巴上绑一根线,任其去飞,却永远也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在公园角落的土地上,最多最常见的生物莫过于到处筑窝的蚂蚁了。用放大镜聚光烤蚁是大小孩子们通吃的游戏。这可能与如今电子游戏中,各种杀怪程序的吸引力相仿若吧。从有主导权的残忍行为之中获取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看来这是任何时代的人们所共通的一种本性吧。
园区西南角,有一座一人多高的铁皮滑梯。它是最初公园内仅有的游艺设施。滑梯内侧的铁皮已经被无数孩子们的裤子磨得如镜子般的亮白,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的多彩耀目。抢占并据有这个稀缺的游艺资源是要凭借实力和运气的。像我一样的老实孩子们,只能寄希望于遇到竞争对手稀少,或是小伙伴们和谐相处时的好运了。
东门是公园的正门。出了东门,在兴华大街的对面是新华书店。书店一层设有专售小人书的柜台。那可是所有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稀罕物。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所有故事演义中的人物形象,妖魔鬼怪,经传神画笔,跃然纸上,钉合成册,一本连环画就是一个充满神奇的世界。孩子们常是拥挤在柜台前,贪婪地盯着整齐摆放在玻璃柜台内五颜六色的小人书,仿佛能够盯穿书皮,看透整本书的内容一样。直到售货员反复多次的哄赶,仍久久不愿离去。1、2毛钱的新书是我们自己很难负担得起的,就奔回公园门口的小人书租摊上,一起凑出几分钱,也是可以觅到一本心仪的小人书过过瘾的。
公园东北角是南八马路的十字路口。路口斜对面的兴华副食店的柜台里摆放着比小人书更有诱惑力的东西。汽水糖、橘瓣糖、花生沾、山楂糕、果丹皮、炉果子...这些好吃的都是要逢年过节才有机会解馋的。至于高档的山楂罐头和橘子汁,没有付出感冒发烧的代价,连念想都是不要有的。
紧挨着副食店的北侧,是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和平电影院。解放前,这里是被称作大戏院的。文革之后,样板戏不唱了,放映的电影还大都是五十年代的老片子。直到后来,一部《追捕》,让国人懂得男人不多讲话也会“酷酷的”,而温柔勇敢的女人也是可以变得“真优美”的。另外一部《少林寺》,让孩子们知道了“天下功夫在中华,中华功夫出少林。”,也都有了出家为僧的梦想。公园北墙外侧是当时名气很响的南九路农贸市场。在那里的摊贩杂货中,玻璃球,洋纸牌,趴叽(pia ji),烟宝,皮筋...都是孩子们的最爱。
到了八十年代初,兴华公园逐渐开始增加一些新的设施和游艺节目。先是在水泡之上建起了个简易的喷水池。就是用刷了油漆的石头圈起来,在中央处立起两个一心向党,举手向天的接班人泥塑像的那种。在各种资源都不充裕的年代,喷水池只有在节假日才会喷出一些水柱来。就这样,喷水时的盛况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