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思虑周全,挑了这么个地方,不仅阴气重,还是个深山老林,自己死了也没人发现,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纪锦棠几乎觉得自己必败无疑,游尸已经到达仙的境界,而自己只是个凡人之躯。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挽灵笛,那一瞬间笛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闪着幽蓝色的冷光。
商洛亭徐徐落在了地上,已是深秋,地上铺满了枯叶,当商洛亭靠近地面之时,那些枯叶瞬间化为了灰烬。她身后的树木也在骤然间从参天大树变成了几棵瘦得可怜的枯木。游尸的煞气瞬间让纪锦棠觉得可怖,这股煞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强大,似海浪般朝他卷了过来,仿佛眨眼间便能将他淹没。
然而商洛亭那苍白的容颜,弯弯的柳叶细眉,眼睛上下轮廓在眼尾处慢慢融合,就好像是泼墨画里,宣纸被染后,绽放的那一丝氤氲。如刀削一般的精致鼻尖,唇红齿白,樱桃般的小嘴,巴掌大小的脸蛋,就像聊斋里那些勾人心魂的妖精,男人稍不留神,就会被这妖精夺取性命。商洛亭如雕刻般修长的手指,握在那把她随身不离的琵琶上,指节分明,优雅、从容。
好在纪锦棠并非什么登徒浪子,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就只想把这娘们打发走。可商洛亭却始终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纪锦棠,好像她的眼中藏着许多故事。
纪锦棠觉得就算自己要输,也不能输了气势和态度。
纪锦棠轻咳一声:“商洛亭,你究竟为何要来这里与我作对?你刚刚还没回答我。”
他突然慵懒地往地上一坐,把挽灵笛插在松软的泥土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表情渐渐也轻松些,嘴角开始缓和,面带笑容,刚刚冰山似的脸庞此刻也像融化了般,眼睛笑成了他一贯的弯月,脸上还有那浅浅的酒窝。
商洛亭侧过身,用余光看着纪锦棠,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既洒脱,又勇敢。商洛亭想起那个她无法忘却的男子。
商洛亭生前在唐代宗时期,长安的万花庄里,她是名副其实的花魁。商洛亭当时也是阅人无数,凭着一手琵琶技艺走天下,一段花间蝶般的惊鸿舞,一时间轰动整个长安城。
无数男子为了看她一眼,在万花庄豪掷千金,为搏美人一笑。可无人知道,这位美人心中的孤苦。
纵然是万花庄的镇庄之宝,也只是权力与金钱的玩物。
中唐的长安城,看似繁花似锦,可在安史之乱后,却并没有回到顶峰。盛世大唐不过是一派繁荣的假象罢了。长安城里达官与贵人,权力与阴谋充斥着整个世界。她商洛亭也只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青楼女子罢了。
不过一个小角色的感受,根本没人在意。
商洛亭何尝不渴望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那一年,一个闯进他生活中的男子,改变了她的一生。
每个青楼女子都希望有一名真正爱她的男子为她赎身,将她解救于苦海之中,商洛亭也等到了这个人的到来。他们相识于万花庄的一场诗歌大赛,这名男子叫郑天诚。那天的诗歌大赛,他夺得了第一名,他本是陪朋友来的,可最终却是他与商洛亭相见。
“纪大人,小女子的故事大人可否愿意一听?”商洛亭在这深山无人之地,那虚幻空灵的声音更加悠扬,仿佛这群山都在为她合奏。
纪锦棠靠着一棵参天大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只见他不太熟练的用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吐出苍白的烟雾,然后又被这烟雾呛咳嗽了几声。他低头咳嗽的样子,显得有些木讷和滑稽。
商洛亭见此情此景,竟然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姑娘见笑了,姑娘请讲。”纪锦棠突然也觉得气氛轻松了下来,他架起二郎腿,头靠在树干上,看着眼前的这个不是仙女却胜似仙女的游尸。
“当年,一名叫郑天诚的男子与我结识后,我才知道他是唐代宗手下的一名将军,时间过的很快,我们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