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除了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好像,从未改变其余事物。
张和目送着徐成仓皇远去,怀着小小愧疚,迈步走进屋内。
直到其抬头一看,望见了那把,被后者放在桌上的备用钥匙。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心中残存的怪异,到底源于何处。
不过,无所谓了。
“哗!”
张和拉紧窗帘,黑暗中,眸光远去。
变形的床榻发出闷响,随后,紧紧贴合上了一身滚热的躯体。
像是套相配的模型与模具,恍如天作之合。
“看来,以后都不能在这歇息了。”
无光的世界,并不能算十分美好。
但至少,它独属于一人所有。
呢喃过后,青年渐渐平缓的呼吸轻微均匀,伴随着窗外难得的吵闹,步步隐无声息。
“呼呼…”
月色下,清风徐徐。
公正而博爱的时间,如同亘古恒常的标杆,向前推进的速度,依旧不快不慢。
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忽视,而去苛责其余人的活法。
就好比,在张和进入梦乡之际,西街四栋的楼顶上,仍有两道人影屹立,相互间,距离甚远。
“十八区,正在变好。”
长发飘飘的中年男子面色复杂,一双桃花眼中,大雾迷茫成片。
他俯看着脚下蝼蚁似的平民,又顺势望向了天边远处,那直冲云霄的烟花。
前者卑微渺茫。
后者高不可攀。
一时间,竟难以想象,这两种遥不可及的事物,为何偏偏就难以分割。
“但,你好像越来越堕落了。”
银丝如雪,根根迎风不乱。
旁边的老妇人拄着拐棍,说话时粗略扫去,稍有些颤颤巍巍的意味。
可,直到许久之后。
她脚下的位置,也依旧安如磐石。
好似一方桌面上,被人轻轻一点,随之摇摇晃晃,但就是不倒的不倒翁。
内里自有倚仗。
“我本就堕落过的。”
刘茧低下头,局促一笑。
眨灭的眼眸中烟火逝去,仿佛云收月揽,万千星辰黯淡。
“只是,醒悟得早而已。”
一股别样的气息在他身上绽放,有如阴影中潜行的鬼魅。
虽外表强悍,内里,却是胆色尽失。
“废话少说吧。”
天高气冷。
“大半夜的,你把我拉这来,到底想干什么?”
王银面色漠然。
旧时人前的慈祥,如同祁蒙河上的浅浅雾气,风吹水起,渐渐悄无声息。
“我说了呀。”
刘茧低低摇头,言语间,稍有几分自嘲式的讥讽。
“十八区,正在变好。”
“可,我不好啊。”
他深深吸了口长气,又将其慢慢吐出,像是在借助某种虚无的力量,来强化自身的底基。
“周湛想杀我。”
一言即出。
笃定的语气,仿佛长发口中所说,即是他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未来的种种不定因素,天灾人祸,意外误杂,好像在刘茧的眼中,全然无用。
“不可能。”
老妇人自是不信的。
她目视着前方灯火,又瞥向那巷中无光之处,言语中,亦是斩钉截铁。
“你能成为十八区第一任区域首领,这本就是道量身定做的护身符。”
“作为一个象征,一个砝码,一个平衡点。”
“他不可能随意出手,将两派之间的平衡,在战前彻底打破。”
周湛识大体,顾大局。
这是写在掘墓人的报告中,刻在他们芯片的线路上,经过长达十余年的记录,所总结出来的东西。
单凭刘茧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