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周生辰领着时宜,去见了她所谓的“殿下心悦之人”。
初次见时,时宜便觉得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这……这不是桓愈先生么!?
“桓愈。”周生辰没好气的给小徒弟指了指,那个坐于案几旁悠哉悠哉喝着茶的“女子”。
桓愈朝她笑了笑,认真打量起这个能把战功赫赫的小南辰王收服的姑娘,看着是个温婉娴静的妙人儿。
时宜这才想起,前世她受杨邵挟持到了南萧,师父领她去龙亢书院见桓先生时有提到,早年他携妻子与家人逃亡大漠,被于漠上行军的师父所救。
原来是这时啊,此时的桓先生约莫刚及弱冠,只是这脸上的妆容着实令人有些诧异。
“有三代御先生,五位帝王师美誉的龙亢桓氏?”时宜小声问一旁的周生辰,她自是知道桓愈是龙亢桓氏后人,但此时她需装作与他是初见。
周生辰点了点头,桓愈似是也听见了,笑着摆了摆手说:“过去的事儿了,如今也只剩这东躲西藏的一人罢了。”语气中多少有些自嘲。
那他夫人……时宜心知定是已不在了,看来依旧延续了从前,未能一同救下他的夫人。
“待六镇之乱平息,我便派人护你南迁。”周生辰知他在北陈界内定会遭人堵截,去往南萧便可寻得自由。
“有劳了。”桓愈心中感激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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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镇之乱还未平息,营地也随着行军路线时常改变。白日酷暑,夜间极寒,不是一望无垠的荒漠,便是苍茫无边的草原,皆是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
日复一日,战事越发激烈,刀枪剑戟中难免有伤亡。一场战役下来营中随处可见伤残的士兵,入耳便是连片的哀嚎与惨叫,触目惊心。
营中军医人数有限,时宜随军亦有数载,已懂得如何简单的处理伤口与包扎。每逢战事起时,便会随着军医一起忙碌于伤兵之中。
桓愈已恢复男装,与军师站于帐前看着奔忙于伤兵中的时宜说道:“这时姑娘看着娇弱,怎的也耐得住这军中极苦,殿下又舍得让她随军。”
军师闻言笑道:“营中有殿下在,小姑娘倔强,殿下也拿她无法。”
桓愈一听便懂了他的意思,哎~约莫是有心悦之人的地方,便是极苦亦是甜。
“小十一的生辰快到了,这回殿下怕是赶不及了。”小姑娘要及笄了,但是战事如此激烈,未必能如愿归来。
桓愈倒是觉得无妨,便是不能于当日如愿归来,小姑娘在乎的不过是殿下是否安好罢了。
时宜及笄那日,忙得连她自个儿都差点忘了,直至戌时方才停下。
刚刚洗净满手污浊,便听闻营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再便是王军归来的呐喊声。
师父回营了!?喜悦之情瞬间袭上心头,亦顾不得更换身上满是血污的衣裳,跑出帐外。
营门处,一面面鸦青色王旗随风舞动。队伍最前方玄色骏马上,那一身凛凛铠甲的男人气势沉稳威严,双眸似寒星,身姿挺拔如苍松,宛如这大漠中最沉着矫健的狼王。
虽是夜晚,但周生辰于马上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小徒弟,娇小的一个人儿,揪着衣摆探头探脑的朝他的方向张望着,与他视线对上之时,朱唇一勾,眼眸弯成了一双月牙儿。
确认师父安好后,时宜知他刚归营地,还需休整,便未到前方迎接。转身欢快的回帐里换了衣衫,去伙房偷偷摸出私藏的酒酿。
今日是她十五岁生辰,亦是及笄之日,虽无人与她庆贺,但心中并无半点哀愁。反倒是见着师父安好归来,便是给予她最好的生辰礼。
第一口酒有些烈,时宜“嘶哈”了一声,喉间的暖流霎时间溢满全身。
思绪浮动,尤记得前世那年,众人皆言师父定是无法按时归来,她不信,便一直守着。
直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