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厉晋远知道,现在不能继续刺激他,浮起一丝轻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已经派人去联系于正涛了,你耐心一些。其实我不明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谈,非得这么喊打喊杀?或许你说出来,我们也可以帮忙。”袁华扯出一抹苦笑,晃了晃脑袋:“我倒是想好好商谈,可于正涛不给我这个机会!我在宝诚煤矿干了十几年,给他拉了一车又一车煤出来,卖了不知多少钱。可他知道我得了尘肺病,就找借口把我开除了!还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甚至找人向我放话,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他的眼眶渐渐变红,激动的模样透出几分疯狂,若是于正涛在跟前,他说不定就扑上去咬肉啃骨了。
没想到袁华也是个苦命人。
厉晋远沉着开口:“你找于正涛,是想让他负责你的医药费?如果他不肯,你大可以拿着用工合同,同他打官司,法律会站在你这边,维护你的应有权益。”袁华冷笑:“于正涛是个精明的商人,早哄着我们这些没什么文化的矿工签了有漏洞的劳动合同,出了事,他照样可以不负责。继续跟他打官司,我们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可能熬得住!”他深深叹了口气,低
落道:“我已经是尘肺三期,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家里一贫如洗,还有两个念书的孩子,实在没钱继续治疗了。我一条贱命,死不要紧,可我不想连累一家老小,起码拿到应有的赔偿,我走了之后,至少一家老小还能活下去。”字字泣血,声声悲切。
底层的小老百姓没什么大志向,只想一家老小活着而已。但这样简单的目的,也得拼尽全力,才能达成。
甚至如袁华,努力了,拼命了,然而天公不作美,遇上点风浪,这个家便翻船了。
林甘蓝心软,拉了拉厉晋远的袖子,那双水濛濛的眼睛望住他,像极了灵动清纯的小鹿。只一眼,厉晋远的心都化了,很轻易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轻启薄唇,承诺道:“袁华,你放开这个女人,你的医药费,我可以替你支付。”周围的人都缓缓松了一口气,以为袁华提前达到目的,总该放过无辜的苏棠。谁知,袁华却没露出一丁点高兴,反而更惨淡了。
“据我所知,宝诚煤矿有十几个矿工同我一样都患了尘肺病,这位先生,你的钱能救得了几个?”袁华的笑容苦涩中掺杂了一丝戏谑。
这一刻,厉晋远终于明白了他的真正目的。
他是要于正涛承担所有矿工的治疗费用,而非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