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被遣走。
莫愁很想同小蘋一起进去,但她到底是个局外人,只能同哥哥在外边等着。
小蘋抱着琵琶走到晏几道的病床前,幽幽呼唤:“七郎,七郎!”
听见熟悉的声音,虚弱的晏几道微微睁开眼睛。
当他看见小蘋的那一刻,笑容爬上眼角:“蘋儿,真的是你?还是我在做梦?”
小蘋柔声道:“七郎,这不是梦,蘋儿就在这里。”
晏几道颤巍巍抬手,小蘋立马握住:“七郎,你这是何苦?我只是个教坊出身的卑贱女子,你是晏殊大相公的爱子。我们是云泥之别,蘋儿不配做你的妻子。”
晏几道喉头干涩,小蘋立马端水来给他喝。
对晏几道来说,小蘋就是那滋润的救命之水。
“蘋儿,犹记得你我初见之时,你穿着藕粉色罗衣,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琴声缠绵,歌声悠扬,酒还未及喝酒,我便已经醉了。”
小蘋道:“七郎,我亦记得。那时的你风流倜傥,言语风趣,写的词更是姐妹们最爱弹唱。可如今再瞧瞧你,如此清瘦,蘋儿心如刀割。”
晏几道望见小蘋带来的琵琶,央求道:“好蘋儿,再给我弹唱一首罢!日后我怕是再也听不着了。”
小蘋安慰道:“七郎不许胡说。听了蘋儿的曲子,七郎定会很快痊愈,依旧是金鞍美少年!”
坐到凳子上,小蘋拨弄琴弦,绵柔的曲调从她指尖流淌而出,金嗓子一开,歌声就连屋外的众人听了也都忍不住闭目倾听: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一曲终了,晏几道感觉精神好了些,挣扎着要起身。
小蘋慌忙放下琵琶,垫高枕头,让他坐卧着。
晏几道抓住小蘋的手:“蘋儿,你当真就那么厌恶我,不肯嫁与我为妻?”
小蘋想抽回自己的手,但看着晏几道深陷的眼窝,到底不忍心:“七郎,赵夫人对你情深义重,你不能这样对待她!我亦是女子,知道她的苦楚。”
“我感激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相陪,可那不是爱慕之情。我俩勉强在一起,对她对我都是痛苦和折磨,不若彼此放手。她也能找到真正怜惜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