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父亲那边出了变故,他不宜再去催他要钱。赵书勤进退维谷。思前想后,为今之计,只能先把黄嘉臻送上开往炉江的班车,再做计较。于是,赵书勤购买了一张车票,以须在长沙等候一个一起到东北旅游的亲戚,黄嘉臻先走为由,将其送上了开往炉江的班车。
送走黄嘉臻,赵书勤身上就所剩无几了。他将手机攥在手中,踌躇着要不要给他父亲打电话催款。不催吧,他就要流落长沙街头了。最要命的是,马上就要断顿了。饥饿的滋味,他小时候已经无数次领教过了。他不想再去体验。催吧,又担心父亲说他不懂事。父亲那边出了事,情绪本就低落。他再去催点钱,父亲可能就更加烦恼,认为他一点都不理解父亲的苦楚。所以,他犹豫不决。好几次,想到马上面临饥饿的威胁,饥肠辘辘的痛苦滋味让人不寒而栗,赵书勤拿起电话,真想给父亲拨过去。但每次都放弃了。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父亲主动把钱汇过来。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不过,父亲那边还是没有动静。这一天一夜,赵书勤仅以一片薄饼并半瓶矿泉水充饥。兜里只剩几十块钱,他不敢随便花。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得小心支配。住自然也是不敢奢望了。没钱住旅馆,他只能在车站广场找个背风的角落躲下来,打算捱到天亮。可到后半夜,寒气实在太凌厉了。赵书勤抵敌不住,便到街上急行军,想通过运动来暖暖身子,顺便打探哪个角落可以避寒栖身。
走了许久,脚板都起泡了。身上出了一场大汗后,又开始慢慢变冷。刚好旁边有一栋正在拆迁的房子。房顶已被拆掉了大半,露出张牙舞爪的杂乱钢筋骨架。楼层空荡荡的,一片漆黑。赵书勤寻思里面可能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赵书勤从黑幽幽的楼道摸到二楼。由于房子的窗户悉数被敲掉了,光线可以直射进来。借助昏黄的灯光,赵书勤在楼层间寻觅起来。还好,楼层的墙体没有被敲掉。原先的布局依旧还在。赵书勤走进原本是卧室的一个房间里,发现床还在,且尚残存几张破旧的被子。赵书勤也不再挑剔,爬上床,把被子拉过来盖上,在床角蜷缩着坐下来。在几床被子的加持下,赵书勤渐渐感到暖和起来。虽然被子弥漫着浓烈的霉馊味,房间里还不时吹进寒风来,加上光线幽暗,门洞大开,极不安全,但赵书勤还是觉得此刻这间废弃的房子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所在。比起在车站的广场,简直好了不止千万倍。赵书勤起初有些害怕,不敢入睡。然而,随着困意来袭,他终究还是无法抗拒,于是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