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落落的雨滴散落在寺庙前的青石板小路上,朦胧间,他好似看见了如同从前自己的身影,一如从前那般,向他走近。
而眼前,顺着琉璃瓦落下的突然逐渐密集的雨水,迅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雨幕。
还真是有意思……但谁又清楚真假呢?
不过幸好,真正的虫是其中唯一一个知道一切的人。
……
很多年前,作为[仙峰上人]的僧人也曾堕入过无边欲火焚烧的阿鼻地狱。
“探求不死之秘啊!”
直到他从仙乡收养了一名孤儿。
漠不关心,甚至只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探寻----从最底层弱者的生存斗争,逐渐蜕变成可以噬主的存在。
“喝下它,可以得到不死。”
他将甘甜的水默默递给他。
伪装之人没有犹豫的一饮而尽。
让他没有丧失理智的,也许支撑他身躯的……只剩下了那一道成为最强者的信念。
僧人开始厌恶[不死]。
他亦从未接受过[虫之恩赐]。
“僧众大都接受了虫之恩赐……”
黄昏的佛堂,一盏莲花灯随咳嗽飘渺。
年迈的仙峰上人仿佛再次想起曾经自己也对死亡感到恐惧……执笔,悄然写下一份永远前行于旅途的经书----
曰:《永旅经》
“可悲可叹,前行之路旅途遥远,旅人已然忘记本意,不肯认错自己所行之举。”
……
破旧的寺庙内,几盏莲花灯微微透露出些许明亮,不过随着冷风,几乎快要熄灭的灯芯也在孤芳自赏中摇曳着、哀叹着自己的命运。
几十多个罐子全部堆积在角落里,悄悄发出像是虫子涌动的声音……
“真是的啊,天气这么冷了,”虫抬起苍老的,像骷髅般瘦弱的面孔,轻轻平摊自己的双手,朝手心呼了几口气后,扭头问道来近的身影,“回来了?”
他僵硬地点头,一言不发。
僧人像是被卡住喉咙,一字一顿发出的声音带着点含着黏痰的感觉。
“罗伯特的父亲死了?”他自言自语地沉吟一会儿,看不清面貌地如实说,“那家伙?不过,真是可怜啊,被自己亲手看大的孩子杀死了。只是因为彼岸花开喽?”
“那么你是来杀我的吗?为什么呢?”
“您已经成为了弱者,而如若弱者不能成为强者的口粮,继续苟颜存活又还有什么意义呢?恐怕连人渣也不如吧?”
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刀柄。
僧人不慌不忙地双手合十,浑浊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
“卜传啊,生命真是充满讽刺啊,它用悲伤让你了解什么叫幸福,用缺憾来评价存在,而你抛弃了什么,又换到了什么? ”
“也许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吧……”
在他的瞳孔中映射出他波澜不惊的面孔,莫名其妙的话语无意透出的无奈与冰冷的几个字仿佛早已被其中的泰山压垮了。
他苦笑着抬头看向他,叹一口气,“你真正的样子……恐怕忘了吧?”
“村民们所祭祀的神像是你以用手段摧毁的;孩子们也是你派遣忍者们拐过来做实验品;就连他们的到来也是你策划好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为了死去之人吗?”
“不过是强者生,弱者亡罢了……”
一阵长久的寂静后----
他默默用沙哑的声线发出冷漠的笑。
“这世界必将浴血而重生啊……”
冷风像刀一样吹在他的脸上,树影婆娑起舞。他听着淅沥沥的雨声,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将长刀拔起----
“而您知道的太多了……从此以后,我将是真正的虫……”
……
漆黑的法堂里,当黑暗与血逐渐吞噬一切之时,伪装之人默默地将刀挽向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