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康文竹常梦见的画面,于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仿佛又回到了陈尽山死的那个夜晚,尽管自己再怎么拼劲全力嘶吼,叫停,但最后却是徒劳。
康文竹感到全身僵硬,像是有无数蚂蚁在他身上爬。晚风吹过芦苇,天边传来“沙沙——”的声响,就是在这个宁静的夜,陈尽山倒在了带着斗笠的男子脚下,温热的血从伤口处涌出,衣服被血给沾染,又与杂草黏在一起。
康文竹发了疯,如同当年的那副样子,大步流星冲到斗笠男子的跟前,拽着他的衣领,想要看清他的面貌,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脸
也是,幻境是由自身脑海中所产生的幻想,心中所存的愁绪而建成,对往事无念者,幻境大概率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而越是多愁善感,心结越多的,幻境自然会随着这些情绪而增强,直至把那个人给吞噬。
而风花月和鲁姚,他们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心结或愁绪,所以逃脱幻境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康文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自然不会在幻境中有。
忽然,康文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陈尽山站在面前朝他招手,熟悉的笑容出现在康文竹眼中。
好像又回到了过去,昔日与陈伯伯一起游山玩水的时候。
“想要逃出幻境,就杀死陈尽山...”鱼明月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但你也可以不杀他,从此,你可以活在一片安乐之中,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完全凭你自己的心情,若我是你,自然会选择后者...”
“...”康文竹握住手中的剑柄,内心复杂到手都是一颤一颤的,剑身跟随着手也在颤抖。
他缓缓走向陈尽山,明明是三四十秒的路程,硬是感觉走了三四十分钟,每走一步,都仿佛有一块十分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脚上。
起皮干燥的嘴唇也被他咬出血来,一抹鲜红又添在了他原本就脏掉的衣服上。
若是以他平日的性格早就逃出来了,甚至觉着这种速度如乌龟爬行一般,可面前的人不是常人,正是早已死去多年的,如父亲一般都陈伯伯。
虽说是幻境,但看到已故的亲人,康文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落下来,颗颗眼泪大得如黄豆,不要钱似的止不住地流,看得令人怜惜。
如果陈伯伯还在世,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笑出声吧。
“呼————!”康文竹手持长剑,挥剑就要往陈尽山脖子上砍,但到一半就又停下来了。
“噼啦——”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康文竹终是下不去手,因为面前的人,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阿竹?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怎么哭了?”
“文竹,你还要见我再死一次吗?”
“阿竹,我是你的陈伯伯啊,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阿竹我死了的话,你,半夏,还有娄阿婆怎么办呐?你忍心吗?”
“阿竹,你若要杀我,就杀吧,从此以后,别再说你有个伯伯了。”
“阿竹...”
“文竹?”
“康文竹?”
“呃啊————!”康文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此时的脑袋被吵的想要炸裂一般,疼痛无比,到处都是陈尽山责怪的声音。
这就是鱼明月的特点,准确说,是她制造幻境的特点,专门对付类似于康文竹和陆半夏这样心理防线较弱的人,内心的弱点不断被挖开,一但犹豫,就相当于找到一个突破点到做后被鱼明月释放出的幻鬼吞噬,那时候,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此时鱼明月已经放出了幻鬼,接着就离开去其他地方了。
毕竟,现在要除掉康文竹,与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那幻鬼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康文竹不放了。
他们终于又能大吃一顿了。
...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