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水一般在空中涌动流淌。
李老道站在高台边缘，沉脸向四八方望去，黑压压的冥妖正在从四八方涌来，覆满了远近的沙丘，它们坚硬的甲壳在闪电中闪光，远望犹如风暴中的黑『色』海。
他手中仍旧握那把破蒲扇，却垂在身侧，仿佛那蒲扇突然变得有千钧重。
青溪从未见过师父的神情如此凝重，他们被驱逐出自己的山门流离失所的时候，他是定神闲的，在赤地受了重伤，他半个月下不来床，却还能笑调侃自己。
他向来口无遮拦，到这时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只是紧紧握手中剑。
可是以他的修要一个人对付一只冥妖有些勉强，这成千上万只的冥妖又有谁杀得完？他和师兄柏高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色』。
倒是石红『药』打破了沉默，她远远地向昆仑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老道：“不知宗那边出什么事了……”
李老道沉『吟』不语，脸『色』却差了。
天地的异动一定和昆仑下的大阵脱不了干系，这场冥妖『潮』是不是因破坏大阵引起的？冷嫣和若木此时又在哪里？
他试过向人传音，却是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不多时，冥妖『潮』漫到了城墙边，冲在最前的冥妖撞向护阵，被阵光点燃，烧成一团团火球。
但冥妖不知恐惧，不会退却，前仆后继地踏同类的尸骸继续往前冲，燃烧的冥妖在阵墙之越堆越高，犹如火墙。
护宗大阵在一浪浪的冲击下岌岌可危，阵光越来越黯淡。
最薄弱的地方终于被冥妖撕开了一个口子，幸而众人早有准备，立即将灵力往裂口处灌注，挡住了汹涌而来的冥妖。
可整个大阵的灵力越来越弱，裂口越来越多，弟子们补了这里补那里，渐渐分身乏术。
有人惊呼一声：“阵破了！”
话音未落，冥妖高声嘶吼冲进城中，黑水般漫过城门和街道，向高台奔涌而来。
李老道死死地握住腰间剑柄，“锵”一声寒光出鞘，将第一个爬上高台的冥妖拦腰斩成半。
众人紧跟祭出刀剑法器，迎来势汹汹的冥妖杀了过去。
……
冷嫣回到了昆仑山下的上古大阵中。
阵中一片狼藉，阵柱已断了六根，剩下三根也是岌岌可危，咆哮的狂风中夹杂乘黄的哭泣，仿佛地狱中的鬼哭狼嚎。
阵中央的祭台却是完好无损，乘黄血在神秘的符文中闪蓝莹莹的光芒，祭台上的雌冥妖已经不见踪影，一道巨大的光柱从祭台中央涌出。
光芒消失的时候，那里出现了一道莹白的台阶，台阶仿佛琉璃砌成，不知有千万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但是台阶并不是空的，一个虚淡的人影蹲在台阶上，他梳道髻，穿道服，一把无锋剑随意『插』在背后，看不清眉眼，却无端让人感到他对什么不屑一顾。
他连残魂算不上，只是留在阵中的一点灵识。
冷嫣瞥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你就是那布阵之人。”
影子轻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冷嫣道：“你何会被自己布的阵法碾碎？”
影子捋了捋头发，满不在乎道：“失算了。”
冷嫣道：“你想成神？”
影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成神，但不是像你这样的神，是真正的神。”
冷嫣道：“真正的神是什么样的？”
影子笑道：“真正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没有弱点，没有忧怖，真正天地同寿。”
他顿了顿：“然不是你我所在的这方小天地，而是真神所在的地方。”
冷嫣道：“上清界？”
影子道：“叫什么名字行，上清界也只不过是我随便取的名字罢了。但一定会有那样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