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领着外孙女离校已经是晚上八点。
高中附近的面馆里，祖孙二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各点了一份牛肉面。
这是尤蒂上高中以来，吃到最热腾的食物。
开动前，老人把碗里的肉都挑给了外孙女。
“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
尤蒂见状，动手又夹回去：“外祖母别给我，我这份也有很多牛肉。”
慈目老人笑起来，哄骗她：“外祖母牙口不好，我才不喜欢吃这么难嚼的东西。”
“外祖母不喜欢吗？那你干嘛点这个？”
“我看你点了，我也想试试。谁知道这么硬。”
尤蒂尝了一块，边嚼边说：“不硬啊。很好吃的，外祖母尝尝吧？”
老人笑着答：“你年轻啊，对你来说刚刚好。可是我换了假牙哦。”
意外的消息让尤蒂停下筷子：“怎么换假牙了？”
“年纪大了嘛，牙肉松弛，就容易掉牙啦。”
尤蒂愣住，明明只是简单的说笑，却让她意识到，时间就是个残忍的东西，它正在一点点地让外祖母老去。
“那，换假牙疼吗？”
“不疼。”老人仍是慈祥地笑着，“你不想像外祖母一样这么早掉牙齿，你可要认真刷牙哦，还记得外祖母怎么教你的吗？”
尤蒂点头：“记得，早晚刷一次，饭后要漱口。”
“哈哈，对啦对啦。来，快吃面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
即使是很平常的闲聊，尤蒂觉得，每次和外祖母在一起都能把所有的不愉快统统忘记。
想要一直呆在外祖母身边，成为了她生命中唯一的期望。
......
用餐过后，老人领着外孙女去了趟超市，帮她把生活用品全都补齐。
随后又送她回到了校门口，从钱布袋里找出十张百元钞票递给她。
“这一千块你拿去用着，快花完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外祖母。我可以在乡下寄点钱过来，让老师转交给你。”
尤蒂连忙拒收：“不行，我不能要，刚刚在超市里已经花了你不少钱了。你真的不用再给我。”
老人二话不说，硬塞到她书包里。
“傻孩子！收好！听外祖母的话！你爸真不靠谱，连伙食费都拿不出来，我就不应该指望他能好好照顾你。”
老人一边整理着外孙女的书包，继续嘱咐。
“你别担心啊，有外祖母呢。外祖母回去就找点农活，省吃俭用也要供你到大学。你负责好好学习，什么都别管。知道了吗？”
尤蒂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早已开始打转。只要是外祖母决定的事，根本拒绝不了，不然老人家铁定生气。
“好了。”老人帮她收拾好书包，将她轻轻推进校门口，“外祖母也要去赶夜车了。你快回去吧，好好上课。认真听老师讲。”
尤蒂忍着泪光点头，向外祖母挥手道别。
校园大门缓缓合上。
背着书包的少女，仍是不舍得离步。
她抓住门栏，看着那个矮个子老人渐渐行远。
那个背影每走远一步，她就哭得越狠。
......
高中放了月底假。
一个月过去了，尤蒂也没等来父亲说的‘过几天’。
她打算回家看看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了？
回到家后，父亲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盯着电脑看赌码。害她白白担心了一个月。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家里多了继母价格不菲的新衣服、新鞋子、新钻饰；还有弟弟的新玩具、滑板车；还有他们花大价钱新拍的三人全家福，新相框......
看到这些，尤蒂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说好的手头紧呢？
父亲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