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的想法不同,家里现有多少银子,她大致能猜的出来,不过就是田里这两年的产出以及三兄弟每年做短工的工钱,统共不过十两银子。
听着是不少,但是头三年不用交税,不服徭役,还有补给,他们挣到手全是自己的,往后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这些银子供一个读书人,家里过得紧紧巴巴,往后公中要是没有别的出息,指定是供不起。家里三个房头都有儿子,谁心里不紧着自己的儿子,反正她是不可能一心扑到振兴身上的。
小吕氏不理解公婆为什么执意要供长孙读书,振兴天分是不错,但家里又是这个这种条件,读书不苦个十年根本看不见成果,这个年限还是在振兴天资聪颖超过大多数人的前提下预估的最短时限。
现实中,多的是读到胡须斑白还没得功名的人,像他们族长,孙子都结婚生子了,他才考中童生。
族长家,他们以前比不起,现在更是比不了。振兴要是像族长,他们家可熬不起。
不过,她是媳妇,不能干涉公婆的决定。
不能改变那就加入,反正他们是三房,没分家前,公中银子怎么都不会用到他们身上,要是分家那就更不用提了,他们能占一成都算是极好的情况。
反正都是拿不到,比起明显没有前途的大房,她反倒希望这钱能用到林振兴身上。起码能念他们点好,待以后发达还能拉扯他们振起一把。
“你说的对,振兴能说出这番话确实不错,只是今晚二嫂指定睡不着。”小吕氏笑着说道。
林青园自是听出媳妇话中有话,只是这事碍不着他,最终做决定的是他爹娘,他们夫妻俩实在没必要继续讨论。
三房安静下来时,夜已经很深了,正房的灯却还亮着,要说林家现在最受煎熬的就是林仲田和吕氏了。
“当家的,振兴晚饭时候说的那番话,你有什么想法?”吕氏盘腿坐在床头。
林仲田凑着光,在门旁编草鞋,“振兴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见识,说明这书教他读对了,真正学到心里去了。”
“可不是,振兴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刚会说话,第一个就喊我奶奶,喊你爷爷。虽然不常挂在嘴边,但他心里知道谁对他好。”吕氏越说越伤感,“今天看到振兴那个模样,我这心里真不好受。”
林仲田放下手里的竹篾拿起旁边的烟杆子,没有搭腔。
“活了这些年,我就没见过比咱们振兴更伶俐的孩子,苦就苦在孩子生在咱家里,我们没有条件为他提供更好的资源不说,还百般扯他后腿。”
吕氏说着,长叹一口气,“振兴走到现在全靠他自己使劲儿,知道机会来之不易,他从来都很珍惜。先前迁民路上那样艰辛,他都不忘背书识意,全是为了不辜负我们的期待。现在为了给大伯治伤,他竟然能毫不犹豫放弃前途。当家的,咱咋也不能让孩子寒了心啊。”
要说吕氏最疼林振兴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孩子自小就招人疼的很。
林仲田如何不知道这个理儿,他难道不想家里出个能顶立门户的子孙?要是没有点想法,他一个吃过兄长科举耗尽家资苦头的人,怎么可能会倾力供孙子读书?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那大夫当着族里那么多人说青山的腿伤需要去梅和堂复诊,难道我们还能装不知道?”林仲田的语气有些冲,那大夫也是多事,这些叮嘱告知亲属就罢了,怎么还当众说出来。
灯光下,吕氏眼神有些幽深。
林仲田在门框上敲了两下烟杆,“再说了,家里的银子也不是说不够,就先都……”
林仲田话还没说完,就被吕氏打断了:“我不同意!”声音尖细,有些刺耳。
“家里三年才攒起几两银子,连过去的零头都比不上。现在西厢房还没及改建,下面孙子又都长起来了,要是不存些银子,过几年拿什么给他们说亲?万一出现个急事,拿什么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