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收拾好了记录,近乎平静地坐回石桌旁,一本正经叙述:“内库原本是户部和宦官共同管理的。户部直接负责人是正五品大使一人,从五品副使二人。宦官那边人手就多了,除掌印太监外,还有近侍、佥书十余员,掌司、写字数十人。”
“那么多?”
“对,所以我觉得户部就应个景,真正出问题的,大概还是宦官那边。”白玉京将资料摊开,给她看,“宦官这边,大部分手脚不干净,或多或少都贪了些东西,且他们对处理库藏颇有心得,一代代都总结出了完整的经验。”
陆九万粗粗浏览了遍,发现这批宦官简直是贪得无厌,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就没有他们不敢偷的。
“我怀疑这个人。”白玉京指着一个名字解释,“掌司马顺,他最贪了,权力也大,平常颐指气使,连户部的大使冯仙平都得退避三舍。”
陆九万低头看马顺的履历,穷苦人家出身,原先给王浩恩跑腿,擅长记账。王浩恩掌司礼监后,鸡犬升天,一批旧人都跟着喝到了汤水。
“擅长记账?”陆九万点了点这条,歪头看他,“会做假账?”
“对。”白玉京点点头,“艺高人胆大,搬空内库,账目都能平好。”
“王浩恩敢用他?”陆九万露出了牙疼神情,真心觉得死太监没点识人之明。
“人家会哭哇!”白玉京无奈,“前两年因为盗卖黄玉如意,让人给告发了,王浩恩给压了下去,将他罚去刷恭桶。不知怎的,这人又讨好了王浩恩,今年又回来了。”
陆九万点点头,评价:“记吃不记打。”然后又指着冯仙平问,“他呢,资料怎么那么少?”
“他,书香门第出身,按部就班科举、做官,没什么出奇的。”白玉京强调,“他家只有一妻一子,日子过得去,本身不慕名利,挺朴素的。”
“朴素?”陆九万笑了下,不予置评,继续看两名副使的履历。
两名副使一名梁庆北,一名任延熹。前者是农家子弟通过科举上来的,平常不吭不哈像个隐身人;后者是勋贵子弟勉强考了个三甲同进士,一路靠着八面玲珑和家族荫庇,进了内库清闲度日。
怎么说呢,户部这三位都不像是有志气的。
陆九万沉吟了下,要求:“公爷,您给安排下,我见见这四人。”
白玉京没得到认可,低头望着自己费力巴拉搜罗来的资料,怏怏不乐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