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险些失态,觉得姓唐的简直跟白家上下几代人都有仇。
陆九万感受着腕上手指的力度,叹了口气,示意唐惜福先出去。
阁子的门“吱呀”关上了,陆九万伸手掰开他的手指,淡淡道:“有事说事。”
白玉京蒙了一瞬,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方才一直攥着人家的手腕,十分的孟浪。他跟触了火似的,攸然缩回了手,好半晌都木木愣愣的。
陆九万长吁一口气,难得耐心地问:“公爷,您可以说了。”
“啊,我,我就是,那个,想问问,什么情况下,白泽卫指挥使会亲自追捕勋贵后人?”白玉京对二十年后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护国公府今不如昔,白泽卫要抓白歌的话,派个三把手指挥佥事或二把手指挥同知就够意思了,怎么还出动了白泽卫老大?
陆九万愣了下,反问:“谋反?”
“不可能!”白玉京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没那么严重,就,闯了大祸,丢了重要东西。”
陆九万松了口气,想了想,猜测:“那可能是陛下吩咐的。这种未必有多严重,许是嫌犯比较特殊。比方说特别得宠,或者知道什么秘密。”
“秘密?”白玉京沉吟了下,这不肖子没准儿还真卷进了什么要命事件里。
“公爷,我可以走了么?”陆九万看他不吱声,作势要开门。
“等等,等等!还有个问题!”白玉京慌忙道,“这种情况下,嫌犯是该主动现身,把事情讲清楚;还是应该躲起来,等风头过去?如果站出来的话,会被灭口么?”
以蠢儿子状若丧家之犬的情况,他担心对方撑不到这边查清真相,就被白泽卫逮住了。尽管他白玉京给白歌指了安全点,可都二十年了,谁知道那地方还有几分用处。
“不好说。”陆九万耸了耸肩,“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您这没头没尾的,我没法判断啊!”
白玉京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为人,硬着头皮换了个问法:“那,您觉得唐副千户,人怎么样?会为了圣命滥杀无辜么?”
陆九万这就不太高兴了,唐惜福再愣,那也是自个儿袍泽,让一纨绔子弟瞎质疑,算什么事啊!她表情淡了下去,语气有点凉:“公爷,有病治病。”
木门一开一关,“嘭”的一声响,徒留白玉京不知所措。
陆九万和唐惜福下楼的时候,茶楼掌柜亲自捧来了一身崭新外套,恭声道:“茶水易留茶渍,东家吩咐我们给洗了。现在客官衣服还没干,您不妨留下住址,小店差人给您送过去。这衣服您先穿着,粗陋之处,还望见谅。”
唐惜福拿衣服的手顿了顿,表情有点纠结:“这个,另加钱不?”
很好,大燕朝堂一脉相承的爱财如命。皇帝抠搜,指挥使雁过拔毛,千户一门心思升官发财,副千户现今也显露出了吝啬本质。
掌柜十分有涵养地继续微笑:“您在鄙店湿了衣服,自然由鄙店负责。况且我们东家承过二位的恩惠,尚未答谢。”
“你们东家是……”
掌柜抬手指了指柜台悬挂的一把小算盘。
这算盘有点眼熟。
陆九万还没反应过来,唐惜福已然露出了警惕的目光,他飞速抓出一把大钱塞给掌柜,拒绝道:“不必了!本是意外,不劳费心!一件衣服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话音未落,他手忙脚乱披上衣服,催着陆九万赶紧走人。
“你那么急做什么?”陆九万被他推得脚步不稳,嚷嚷,“人家好心好意,你好歹,哎,不是,你怎么跟躲债似的?”
虽不中却不远矣。
唐惜福惴惴不安地按了按心口,心说你要见着那怪力姑娘,又得拉着人家不放,到时候哪还有我的饭碗。
陆九万没看清那把小算盘,他可是瞅得一清二楚。
刷了黑漆的算盘古朴轻巧,右下角悬挂了个小木牌,上书一个“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