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落了个惨遭虐杀、家破人亡的结局?”
“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人……”王大田苍白地反驳着。
“不知道?”铃兰点了点头,“也是,有些人是蠢,谋求小利,以至于被人当做了刀子使。可你不是,你生就生了副黑透了的心肝脾肺。还记得吗?也是这样一个夜晚,那对因你而死的夫妇被人放在推车上送了过来。你原本可以拒绝这笔生意,为这对可怜的夫妇留一个全尸。可你没有。你只是拿着你的刀,像宰杀牛羊一样宰割他们,而后又随意抛弃。这是两个人,因你而死的人……他们的身体或许都还热着呢,你怎么下得去手!”
“不……我没有……”王大田近乎崩溃,失去了双手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铃兰迅速后退一步,看着他痛苦地折倒在地,像是一只虫子一般扭动着。
她再也支撑不起自己局外人一般的表情,眼睛里满是淬了毒的恨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人,厉声质问道:“你与他们并无恩怨,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将他们好好埋了!嗯?为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铃兰闭上眼睛,任凭眼泪滚落下来,待冷静一些后才又重新靠近了王大田,轻声道:“嘘……”
原本美丽的脸此时此刻却像是鬼魅一般让王大田心中发寒,以至于哭喊声竟真的渐渐低了下去。
“你听,”铃兰说,“听到了吗?那个女人在哭问你为何昧下了她的钗环,那个男人在怒视你,等着要将你撕咬干净。”
病痛与恐惧交织着,王大田早已不甚清醒,只觉自己忽冷忽热,一片黑暗中有一男一女远远站着,残破的身体跃跃欲试地想要飘过来,吞噬他。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他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挪动身体,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一片尘土。
铃兰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将蜡烛吹熄之后又悄悄离去,将撕心裂肺的人声远远甩在身后。
半年的时间,她步步为营,忍着恶心,忍着拔刀将人碎尸万段的冲动,一步一步地引诱王大田,正是为了今日。
死多容易啊,她要让王大田受的是诛心之痛,要让他被惊惧摧残直到断气的那一刻。
更深露重,铃兰沿着原路折返,只觉得指尖冰凉,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即便是已经让王大田付出代价,可铃兰却并不觉得畅快,反而再一次将心底隐秘的伤口撕扯得鲜血淋漓,几乎要被着滔天恨意淹没。
可就在这时,她却看到一人迎着月色走来,僧袍翻飞,眉目淡然,直至走进了才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唤了一声“铃兰姑娘”。
心中的巨浪霎时间被抚平,只剩一片风平浪静。
铃兰看着觉净,并无暇欣赏他的身姿,只是很快想到不远处的房里还有个没有死透的王大田,万不能让眼前这人靠近,省得他多事将人救了,又是一桩麻烦。
不过是短短几步路间,铃兰立即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乖顺得不成样子:“觉净师父怎么在这?”
“贫僧行至此处,见这里的村民皆有心向佛,便留下来布施几日。”觉净一顿,继而反问,“却不知铃兰姑娘何故在此?”
“今日天气不错,我出城纵马,结果迷了路,到这会才找回来。本来想去哪里讨口水喝,但却没找着还未歇下的人家,便想着搅扰了别人也不好,不如先回去。”铃兰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觉净默默看着她,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小师父伤好了吗?”铃兰话锋一转,语带关怀,“那些追杀你的人没再为难你吧?”
思及自己不告而别,觉净终究心有愧疚,双手合十微微低头:“有劳姑娘挂念,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师父尽管来寻我。今夜太晚,我便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