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关乎到了钱的问题,谁还能冷静呢。
来运城银行储蓄的都不是大富之家, 对寻常百姓来说,几块大洋也是省吃俭用, 过年不敢买新衣裳,平时不敢吃荤肉扣出来的。
说什么也不能打了水漂啊。
涌到运城银行门口的百姓们, 撞开拦着路的陈升和,手里头高高举着自己存钱的折子, 争先恐后的闯进了运城银行的大门。
一个挤一个, 被踩到脚后的吃痛声此起彼伏, 银行的柜台里伸进去了七八只手, 每只手里都捏着折子, 憋红了一张脸,说自己要取钱。
门外的陈升和好不容易挤进来,原本出门之前, 擦的干干净净的皮鞋,现在满是被人踩后留下的尘土。
他扶着门站好, 把声音抬高了几度。
“都能取到钱!存银元, 兑银元!我陈升和一言九鼎!”
管他市政楼怎么说, 银行又不是给李勋来开的。这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怎么能因为世道要乱, 就不守规矩,把人家的钱吞了呢。
“都有都有!”
说这陈升和抓了一个银行的职员,拉到身边小声道。
“去银库里拿钱来。”
“可李市长不是说……”
职员嘀咕了一句,犹犹豫豫的没有直接按着陈升和吩咐带人去拿钱。
“他是行长吗?”
陈升和反问起来:“他是行长还是我是行长?”
“您是行长。”
职员缩起了脖子,被挤进来人在肩头撞了一下,生生的吃痛。
“去库里拿钱!”
陈行长一向和蔼,职员们还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几人结伴,灰溜溜的跑着去运城银行的库里了。临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银行里外团团是人,怕是要多拿些来才行。
“我取一块!”
“我取三块!”
“我取五块二,里头的利息也给我拿出来!”
银行的职员们忙的焦头烂额,原来下午六点就能回家,现在都已经天黑了,来取钱的人还看不到边儿呢。
手上酸痛,腰肩也跟着痛,职员们看了一眼陈行长,发现行长也没走。于是没法子,接过一个折子,给一位大娘办了起来。
一直忙到夜里十来点,银行外头的队伍仍旧很长,不少等候的百姓已经坐在地上打起了盹儿。排在最后的人踮起脚向前张望,瞧见从银行里出来的人,各个手里头都拿着钱,面上也尽是放松的神情。
等排到自己的时候,恐怕都得天亮了。看样子运城银行里的钱是能取出来的,不少排在后头的百姓走出了队伍,收拾收拾回家睡觉去了。
明儿亮了以后来取,是一样的。
这边运城的百姓稍稍安下了心,回家的路上琢磨着,运城距离毫州湾远了去了,坐火车一路不停都要三天多,东洋人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的。
再说了,收音机里韩司令的话还回荡在耳边,除非他被炮弹炸死,被子弹打死,被东洋人用刺刀戳死,否则是不会把一寸土地让出去。
运城的百姓们走在新铺了半年多的石子路上,想起了两年里市政楼的作为,心中的忧虑稍稍散去一些。
陆沅君拉着封西云从城外驻军的地方,乘着汽车过城门,回陆宅去了。封西云进门刚见到陆夫人,便张嘴叫了一声娘。
陆夫人正喝着一杯热茶,冷不丁被封西云叫了这么一声,舌头差点烫坏了。
舌尖抵在门牙内里,陆夫人嘶嘶的吸了几口气,说话也囫囵不清,转头看向沅君。
“你爹已经死三年了?”
我怎么记得才两年半呢?
陆夫人的脸皱做一团,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年纪大了,脑袋不清醒了。
可算来算去,也就是两年半,没到三年的呀。
“这年头哪还在意这些?”
陆沅君摆摆手,指着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