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贴上写了什么,写下来。”
一把甩开他的桎梏,许盈冷哼一声,唰唰唰地写下一串字,然后扔给他。
周衍急速浏览纸页上的字。
和当年那张便利贴上写的内容毫无差别,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
他紧紧捏着纸,倏尔像是找到了什么破绽,松了口气似的,“你撒谎,当年便利贴上的字迹和你的字迹不一样。”
许盈怔了一怔,她想起了什么,又扯过纸张,重新写了一遍。
粗暴地把纸扔给他,她说:“一样吗?”
纸面上方正的小楷让周衍脑中绷紧的弦轰然断成两半。
许盈说:“我以前写小楷,后来从小楷改成了隶书,现在还有疑问吗?”
掌下白纸皱成一团,周衍直直地望向许盈,声音像被车轮碾压过,破碎不成形,“班费,巧克力,便利贴,全都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说到这里,许盈讽刺一笑,“你以前那个样子,苍白瘦弱得跟鬼一样,家里还有人得过艾滋病,谁愿意接触你?谁愿意帮你?除了我,谁愿意接触你?谁愿意帮你?”
周衍身形一颤,控制不住地后退半步,他好像遭受了巨大打击,浑身皮肉都在战栗。
周奶奶慌忙搀扶住他,“阿衍你没事吧?”
周衍站稳,凝向许盈。
花架下,她的眉目冰冷,颊侧的蔷薇花阴影轻微晃动,像随时会飞向他的利刃。
她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对不会再帮助你,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似乎是失了声,一动不动和她对视。
时空长久凝滞,世界仿若被按了暂停键。
长久的寂静中,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撕破了凝固的空气。
从兜里掏出手机,许盈接电话。
“妈?”
“盈盈,快点回来吃饭,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回来。”
“好。”许盈收起手机。她瞥着一脸晦暗不辨的男人,“记得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头也不回地走开,走到一半忽然返回来。
“啪!”
她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周奶奶惊怒,冲许盈道:“你又打他做什么!”
许盈没有理周奶奶,她擦了擦发麻的手心,对周衍说:“你扇过我三次耳光,这是你还欠我的一次。”
周衍被打得偏过了头,血从他嘴角留下来。
大约是被这巴掌扇懵了,这次他倒是没动作,只是看着她。
他没有说一句话。
许盈转身离去。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边的血流到了胸口。
周奶奶忙不迭拿纸巾给他擦嘴角的血,却被他挡开。
指腹抹了下嘴角的血,周衍缓缓闭上眼眸。
公交车里,许盈靠着窗,抬起还在发麻的手掌。
刚才应该更用力一点。
她握了握五指,视线随意扫过前方时停了下来。
前面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女生轻轻地偏着脑袋,影子与窗帘上的影子碰到了一起。
透过窗帘上的影子,许盈看到了坐在女生前面座位上的男生。
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
女生小心又羞涩地将自己的影子与男生的影子挨到了一起。
时间仿若重置,倒回十多年前。许盈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从前那个懵懂不知情爱,在心悦之人面前小心翼翼却又不自知的自己。
酸楚在泪腺里发酵成一团滚烫,她按压胸口,心很疼。
她心疼从前的那个自己,一腔情义全错付给了周衍。
许盈到了家没敢取下口罩。她快速去房间,脱下口罩照镜子。
红印还在,但没出血。她上了一层粉底,遮住了印子才去吃饭。
……
昏暗的房间里,周衍静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