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禽啼响空山,不知名、甚至不辨模样的巨禽在背城岭上空一掠而过,双翼稍敛,御师已自禽背上一跃而下,御风踏步,直往背岭城。
庞大的古城依然古旧斑驳,但悬楼上下却是纤尘不染。辉煌灯烛将内外照得一片通明,高坐于白玉舆台上的玉墀宗更是一身融于明光之中,几难直视。
御师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这般阵仗,微微偏头垂下目光:“一切如君所料。”
玉墀宗轻笑一声:“该说是如你所料。此番奔波布置,你出力良多,当得一赞。”
御师仍近乎柔顺的低着头:“为君之大计,何足挂齿。不过眼下还只是一步迈出,之后安排,才是最需细心把握的部分。”
玉墀宗哼声:“自从迈出了第一步,冥迷之谷就只能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下去。那些白骨精灵如何打算,已无足轻重。”
御师点头:“近来白骨杀兵屠戮多处,所得亦不薄。即便魂珠大多供奉于他们的魔主,但只那些血肉精华与散碎所得,已足胜困顿一谷之时数年积累。这般好处,想必上至魔主、下至寻常精灵,无一肯于轻放。此际即便我谏言退去,他们也是不愿了。”
“饿虎饥鹰之性。”
“正是。”御师继续道,“这一段时日积累,冥迷之谷战力颇盛。此番在炼气界眼中过了明路,接下来那些正道派门想必会大举搜寻他们巢穴所在,战事即将迭至。”
玉墀宗淡然道:“这些白骨精灵虽说没什么脑子,不灭身的魔根却是天赋异禀。除了一干神兵法器,或是修有特殊功法之人,寻常手段杀之不得。任凭那些人打上门去,也不过徒劳……不过冥迷之谷的所在本座别有安排,此时尚不宜暴露。”
御师立刻领会:“此事我会安排妥当,冥迷之谷沉潜数百年,今朝现世,搅动炼气界风云,也该另立一处谷外之地屯兵驻扎,岂能时时事事都被人寻上老巢喝战……白骨田此地,君意下如何?”
玉墀宗失笑:“白骨田上驻白骨,倒也合衬。”
御师也笑道:“此处乃是东陆少有的古战之地,四面皆险,地气又因昔年积尸以至极恶,若能好生经营,未必逊色于冥迷之谷,或许将来魔主亦会动心想要移居呢。”
玉墀宗登时心情大悦:“择地甚妙!”
“分兵驻扎白骨田,对冥迷之谷百利无害。此际白骨杀兵皆受骸生枯魍二尊者调用,我自去与他交涉即可。不过,尚有一虑。”
“何虑?”
“冥迷之谷避居日久,虽因幽谷偏僻,亦有躲避炼气界各大派门炽盛气运之意。之前暗夜掠袭也就算了,如今与其正面叫阵,只怕一时间仍有几分踌躇。依我之见,君若能助其长几分气焰,之后行事方可更为运转如意,不脱掌控。”
玉墀宗闻言大笑:“有你助我百般筹谋,何虑大事不成!”一道白芒随声飞下白玉舆台,御师伸手接住,正是一方玉符,内中隐见阵纹流转生光,奥妙非常。
玉墀宗道:“此阵兼有攻守之妙,即可助其固守白骨田,又可用于出兵杀伐之际。如何安排,你自去与那些白骨精灵议定。”
御师将玉符收了,恭敬道:“君可放心。冥迷之谷实力越强,于君越是有益,纵然只有数月之期,必也竭尽全力,使其盛极一时。”
白玉舆台上的人影隐约点头:“以半年为期,本座当一会魔主真容。”
阴霾过后,雪霁天晴。
冬日少见的暖阳一早就拨开薄云在天边露头,细碎金光洒落千嶂城城头,厚重的石墙也如同抹了一层亮粉,熠熠生光。
昨夜的损兵折将并未扰乱城中既定作息,一队巡城士卒整齐走在城头,巡查内外,不曾稍有松懈。正来到城墙最高处,打头的人忽然停步,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他身后几名伙伴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刚答他道:“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