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床。
越琼田尚是不知他在弄什么把戏,忙道:“那小九……”
“不是病,梦里魇住了而已。”朱大随口一答,一手在伏九的被子包上拍了拍,歪身倚坐,也半睁半阖的闭上了眼。
越琼田纳闷的左右看看,干脆也在床边挤了块地方,枕着胳膊趴下,嘀咕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忽听朱大仍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伏九,边就低声哼唱起来:“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越琼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随后才明白过来朱大的用意,把脸埋到臂弯中忍不住闷笑起来。说来他出身极贵,打小到现在身边服侍之人都称得上浩浩荡荡,但襁褓中的记忆实在难寻。待到懂事之后,日日跟在姑姑身边,玉完城主虽说极尽疼爱,却也没有那个哼着歌哄他睡觉的闲情。一时笑过之后,又是好玩,又是新鲜,不知不觉竟也渐渐听得入了神。朱大断然没什么绕梁三日的能耐,不过压低了嗓子,说是唱曲,更似自己随便添了些起伏顿挫的轻哼,不成什么曲调,入耳却格外熨帖。听得久了,字词已是模糊,心下却当真平和倦适,睡意如潮,渐渐涌起。
越琼田只记得最后自己朦胧中想起朱大讲过的故事,强撑着嘀咕了句:“朱大哥,你也是这样哄你的那些弟妹们睡觉的么……”却连答复都未听到,就眼皮一沉,彻底睡了过去。
朱大自己也一副半睡半醒的架势,鼻子里哼哼两声:“那些活猴,有你们一半省心就好了!”一边眯缝着眼,给不知何时也消停了的伏九拉拉被子,又把搭在自己腿上的被角给越琼田扯过去,这才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两边拍打着睡下了。
接下来的半宿,伏九倒还安稳,未再有什么变数。只是可怜了窝在床沿的越琼田,觉虽睡得酣甜,待到醒来,肩也麻了,颈也痛了,歪扭着脖子“哎呦”了一个早上,倒把送饭过来的小僮吓了一跳,使劲盯了他好几眼,才搁下东西离开。
片刻后,门口忽听有人道:“越公子,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来人黄衫云鞋,佩玉壶,挂银戥,黑髯飘飘,一团和气,正是赤明圃的石脉主事范羽泽。越琼田一见他,登时便知自己睡歪了脖子的笑话怕是整个龙山古月都晓得了,当下抽搐着嘴角,干脆破罐子破摔:“羽泽先生,我的脖子……”
范羽泽莞尔上前,伸手在他后颈轻压了两下,随即运指飞快,或轻或重点过头颈上几处,再将他的脑袋左右一扶:“现下呢?”
越琼田一声“哎呦”还没来得及叫唤,先觉得颈骨一松,酸痛之感顿去。忙摆了两下头,又蹦蹦跳跳晃了一圈,喜笑颜开:“好了好了!没事了!羽泽先生,你当真厉害!”
范羽泽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既然越公子无事了,我便告辞。明日月下集将开,陆陆续续已有各派门的人到来,聚在卧龙潭那一边。你若有兴趣,不妨也去逛逛。”
越琼田倒不在意那些,只笑嘻嘻道:“那些人既不认得我,我也未必认得他们,不急凑那个热闹。倒是有件事要拜托先生——若是有哪位师兄见到或者听闻青衣道长的行踪,还请告知我一声,劳烦劳烦!”
“小事。”范羽泽爽快应了,又道,“只是青衣前辈高修大能,月下集恐怕尚不足以劳动他的玉趾……左右我叫他们多替你留意就是。”
“多谢羽泽先生。”越琼田立刻深深作了个揖,“另外不知泊穷年前辈何时到来?”
“掌门今日便至,你那朋友情况尚好,你不必过于担心。”
“嗯。”越琼田乖巧的点头,送范羽泽离开。转头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拿手指去戳伏九的脸颊,“小九啊小九,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好多钱啦!”
白日里,赤明圃又送过一回汤药,越琼田一回生二回熟,像模像样接过来给伏九灌下去。他们这两间屋子虽说僻静,也听得到外头的动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