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发末三处,既有些不屑置辩,亦有些困惑道:“我看你两个小娃娃,十指纤纤,衣着锦绣纨绔,定是出身富贵之家。看上去,平时应该是从来不下厨的,你们要这厨刃做甚?得到这稀奇罕贵之物,图个新鲜,好去人前炫耀么?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本人潜心致力于庖厨膳食、灶台工事已近三十年,乃是一伙夫。每当见到膏粱珍馐或佳刀良刃,便不由得心驰神醉,情难自已而从速购之。何况,我刚刚买下的还是产刀盛地【昆仑】所冶铸的天外玄铁之刃!此刃予我,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一般的登对合衬!你俩在这哭哭啼啼、不依不饶,才是想要夺人所爱吧。于情于理,你二人一头都不占,可别乱说成是我在以大欺小。”
任艾“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边抽泣边哽咽道:“你……你少看不起人了!虽然我不下厨,但我买此刃,是为了把它送给这世上最好的庖厨!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对,哪有你这么瘦的厨子!就算你是庖厨,你已经从事庖厨三十年,也一定比不过他的厨艺!还有……你巧舌如簧、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风梭风梭,你来说……”
风梭急忙接话补充道:“尊丈,我二人确实如您所言,丝毫不懂厨灶之事。但我们有一位挚友,比我还小两岁,就在昨日,他圆满地操刀了百人之宴。他所烹饪出来的各类山肤水豢、金齑玉鲙,令众口难调的宾客们无不夸赞!凤髓龙肝也不足以名其状!我虽年少,但绝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可他做出来的大多菜式,我都闻所未闻。尝过之后,更觉珠翠之珍、美轮美奂!换做是已从业三十载的您,恐怕也未必能做到像他那样的程度!他如此年少便有这般能耐,可想而知,他的厨艺将来必是有机会冠绝天下的。所以,今日我二人,偶然间有幸知道了这【烛龙九阴刃】,作为外行也看得出来它是无价之宝。于是,便想将它买下赠于我那好友,以助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看您的言行装束,亦非泛泛之辈,甚至可能是一方之英杰。而您能够花费半生年月,醉心于庖厨之事,定是出于对庖厨的万分热爱。可您再热爱,也不该在我等与店家商议之时,出手横刀夺爱,此实为不义之举!如果您真热爱,知道世上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庖厨后起之秀,您也应当忍痛割爱,礼让于他,助他得利器而善专攻,方显长者惜才爱才之风!以上皆晚辈据实所言,无半分不敬之意。”
“都是废话!这天下难道会有厨艺更胜我彤鱼氏之人?!”男子听完风梭之言后,已不再存疑,进而更为不屑,不屑中还有些许怒意。他心想:自己在此行当内浸淫多年,能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没见过的。原本还想听听看二人说的‘真心实意买之’是什么意思,兴许是年轻人近来对厨艺萌生了兴趣,想要开始学习一番,那自己还能给他们指点一二。
结果,这小子竟凭空胡编乱造出这么一个人和事来,还说什么百人之宴无不夸赞、凤髓龙肝少年天才,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也不免暗自感慨伤怀,现下之人为达目的,连年轻人都开始信口雌黄、不择手段了!结合近年来自己看到的种种,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当初,自己还在朝为官时,世间风气可不是这样的!假如当初……
男子即刻便撇下二人,昂首阔步、孤傲不群地离开。
风梭与任艾见状,已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任艾也停止了哭闹,撒泼打诨、据实而论皆是无用,对方也不再愿意沟通。二人只能浑浑噩噩地僵在原地,满心遗憾地接受与那厨刃失之交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