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年是从自己的话语中领悟出了什么,还是本来就作此打算,但事情总算有了一个向好的趋势。
再联想到之前这小子在南省恨不得将李林甫扒皮抽筋的狠戾模样,与当下圣人面前这从容豁达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高力士也不由得暗叹此子当真家学不俗。
且不说殿中几人的心思变化,隐身在垂帷后方的武惠妃则是脸色频变、心中大生讶然,不是说要告崔隐甫?怎么现在又成了进献良策?之前她还以为或是传达有误,但今话从她这外甥口中说出,又让她大感不解。
圣人神情虽有和缓,但也并没有完全好转过来,听到少年连番强调他那所谓的雅言良策,眉头又微微皱起,口中徐徐说道:“那便看一看,张燕公有何能够裨益社稷的良计传授家人、今始来献!”
0049 谁人教你行事
张洛倒是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待听到皇帝语气酸溜溜的有些不善,这才略有恍悟,连忙又躬身道:“小民平生见识,虽然俱为大父传授,但今日献计却非大父所传,而是偶然所得。
小民日前浪游南郊,不料却遭河渠决堤,落水险溺,幸得搭救才免一死,归后惊厥不醒,卧病垂危,数日乃安。恩公乃河南府录事周良……”
他快速的将周良介绍一番,并把这奏书中的内容归功于周良:“周录事虽然屈受卑职,但却心怀匡济之志,凡所历任皆以忠勤,不只恪于职守,更有宏计自构,小民今日所呈,便是周录事前所构计。”
“不是张燕公传授?”
圣人倒不关心少年与那周良有什么过命交情,只是在听到自己猜测有误后不免略感讶异。
他埋怨张说藏私,所以先存成见,此时听到这计略与张说无关,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于是便将那奏书展开略作浏览,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神情就渐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只见视线快速的在奏书上面移动,甚至在看到卷尾之后又转到卷首重新阅览起来。
一旁的高力士、还有帘后的武惠妃,刚才在听完少年讲述后都有些不以为然,并不觉得区区一个九品卑员能够构想出什么宏计良策,可当见到圣人如此表现,一时间也都不免大感惊讶,暗忖这奏书所写到底是怎样的内容,竟让圣人看得如此入神?
“当真是一番良策!用笔虽浅,述事却深,这周良是有才之人,不逊立朝诸公!张氏子并非妄言,此番构计确有可采,能纾物困,作书此员如今何在?”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圣人才有些不舍的掩卷感叹一声,旋即便又望着张洛询问道。
听到皇帝对这篇奏书表现出了认可的意思,张洛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无论他今天晚上应答如何得体、处事如何机敏,但落到最后结果如何,终究还是得看能不能拿出真正能够打动皇帝的真东西。
如果这篇奏书不能得到皇帝的认可与欣赏,那么无论他做出再多的努力,到最后也只会是一场空,出生入死了一个寂寞。
趁着皇帝被此献策打动之际,张洛又暗暗咬了一下舌尖一侧,趁着痛到眼泪将涌之际,他又深跪殿中,哽咽说道:“小民今日投书铜匦,除了要将此良谋进献于上,也是不愿周录事这忠直之士被埋没于江湖。
圣人垂问,小民不敢隐瞒,周录事业已死于王事,不能再承沐君恩。日前洛南又生水患,周录事适逢其事,抢救不及,身溺洪波……”
“此员竟死了?”
圣人闻听此言,一时间也是面露失望之色,此奏书所言漕运诸事,恰好能够纾解封禅之后的物困,原本他还想召此人入朝细问深论相关事宜,却不想此人竟然已经不在了,心中自是大感惋惜。
“周录事虽死王事,但却身后未已。河南府未审事之详细,却先咎死事之人,入户捉捕其家人系于府狱,忠勤之士竟成罪人。小民先受其恩,复钦其才,冒死举之,乞达天听!”
张洛也没有一味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