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内尽是绢缣,足有千数匹之多!我夜里睡觉都不敢大声喘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每天都能卧于成堆的钱帛里!”
周朗将张洛领到他的卧室前,指着里面叹声说道。他家屋舍本来就不算宽阔,千数匹绢缣塞进他这不大的卧室中,直将内里空间塞的满满当当,甚至就连周朗睡觉的那木榻上都铺了两层绢布。
张洛近来忙于创作,也没时间仔细盘点自己赚的钱,这会儿探头往里边一瞧,也是不免吓了一跳。人们常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家境贫寒,可如果这四壁尽是用绢缣堆叠起来的话,那倒也谈不上穷困。
“辛苦你了!”他拍拍周朗的肩膀微笑说道。
周朗闻言后连忙摇头道:“郎君帮扶我家这么多,我这又算是什么辛苦。只是钱帛越积越多,恐怕看顾不周,我整日都不敢离开院舍……”
他从出生到如今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尤其又是恩人寄存于此,心中患得患失之感尤为强烈,甚至每天都睡不着觉,两眼熬出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0023 仿佛获缗二三千
如今的洛阳,一匹绢的时价在五百钱,缣价则要更贵一些,这满屋的绢缣价值在一千贯左右,还仅仅只是这段时间张洛所赚取的钱财的一少部分。
其他还有上千贯的钱币以及金银等贵金属,周家这小院已经放不开了,还是周良出面在这村庄里租下了一处闲宅存放,由丁青和几名庄丁留下看管。
“阿郎,这些钱币真是太重了,实在不好存放搬运啊!”
丁青引着张洛又来到存放钱币的院舍里,指着堆放在筐笼里的那些钱币,一脸幸福的烦恼。
这么说可不是得了便宜再卖乖,而是的确有些难办。一贯成色上佳的开元通宝便有六七斤重,而那些顾客们因为自觉得是在向宰相买文,自然也不可能用恶钱充数,所交付的多是好钱。
这里上千贯的钱币便有几千斤重,的确是难以搬运。
张洛在检点完近日收获后,一时间也感到有些头疼。之前没有钱烦恼,现在有钱了一样烦恼。这么多的钱帛一直堆放在周家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就算人家不嫌麻烦,也实在是不安全。
至于运回田庄上那就更不用想了,主母郑氏想必一直都在安排人留意着田庄那里,一旦察觉这么大宗的钱帛运回庄上,必然也会明白当中一定有蹊跷,一旦追究下来,钱帛必然保不住,自己冒名写墓志的事情怕也会暴露出来。
而且张洛赚取钱帛本来就是为了见势不妙、随时跑路,带着这么多钱帛上路也实在不妥。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想办法缩小目标。
在如今人们要解决这种大宗钱帛的携带与运输问题,所采取的做法通常是将钱帛兑换成为微小且贵重、并且易于变现的轻货,诸如金玉珠宝、香料、药材、颜料以及各种高档纺织品还有各地珍稀特产。
这些轻货如果选购得宜,不只能够便捷运输,甚至还有可能获得极为可观的利润。
张洛所能采取的也无非是这种办法,既然不打算再承接代写墓志的业务,那就趁着这最后几天的时间来将那些钱帛变换成为合适的轻货,以便于随时收拾细软跑路。
洛阳城中最大的交易市场便是洛阳南市,据称南市中诸行百业、远近时货、各方奇珍皆有陈列售卖,繁荣无比。张洛要把这些钱帛变换成轻货,自然也是到南市最便捷。所以在离开周家后,他便带领阿莹、丁青直往南市而去。
一行人来到南市附近时,市鼓早已经敲过,集市也已经开放,左近街道上人车出入、络绎不绝。而在这些出入的人流之外,还有许多着青袍、戴幞头的人在市门内外游走呼喊。
“那都是市中的牙郎,有官府的、也有各家店铺的私佣,有的奸猾欺客,也有诚实守信的。阿郎若用,需细辨好劣。”
阿莹见张洛视线打量,便小声解释道。
张洛闻